第763章 草原的生存法则(1/2)

荒野寒生逐命途

晴光泼洒在消融的雪痕上,泥土泛着湿润的腥气,刚冒尖的草芽裹着细碎的泥点,在风里轻轻晃悠。三角蜷在毡房门口的暖阳里,断腿已经能慢慢着地,浅灰毛发被晒得蓬松,时不时抬爪挠挠耳朵,眼神慵懒又藏着几分警惕——毕竟是从风雨里熬过来的流浪猫,哪怕如今有了安稳的住处,骨子里的戒备也没彻底散去。雪球则在牧草地上撒欢,雪白的身影窜过枯黄的草丛,追逐着低飞的虫豸,偶尔跃起来扑空,摔在草里滚出一团轻尘,沾了满身草屑也不在意,爬起来抖抖毛,又继续追着目标跑,灵动得像一团跳动的雪。

萧汀攥着小锄头跟在萧凡身后,帮着清理围栏旁的碎石,小小的身子晃悠着,却格外卖力,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泥土里,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爸,这石头埋得真深,挖半天都挖不动。”他喘着气擦了擦脸,指尖蹭得脸颊沾了些泥灰,却依旧倔强地盯着脚下的碎石,手里的小锄头攥得更紧了。萧凡手里的铁铲起落间,碎石应声脱落,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草原上格外清晰,他侧头看了眼儿子,语气沉稳得像脚下的土地:“草原上的活计都得耐着性子,急不得,慢慢来才能把事做扎实。”说着,他抬手把一块较大的碎石搬开,露出底下黝黑的泥土,刚冒头的草芽从石缝里挤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

叶澜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膝盖上摊着绘本,笔尖在画纸上快速滑动,墨色的线条勾勒出围栏旁父子俩劳作的身影。阳光落在画纸上,把萧凡宽厚的肩膀描得格外挺拔,萧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连额角的汗珠都清晰可见,旁边还画了两团小小的身影,是打闹的三角和雪球,画面里满是烟火气。她时不时抬眼望向牧场深处,那里的草丛更密,枯黄的草叶长得齐腰高,风一吹就翻涌着波浪,像一片暗沉的海洋,藏着草原深处的未知与凶险,没人知道那片草丛里藏着什么生灵,是温顺的野兔,还是凶猛的野兽。

忽然,雪球的叫声变得急促起来,不再是之前追逐虫豸时的轻快雀跃,反倒带着几分凶狠的警惕,雪白的身影僵在不远处的草丛前,毛发炸起,尾巴绷得笔直,对着草丛深处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对抗什么威胁。三角也立马站起身,瘸着腿快步凑到雪球身边,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眼神紧紧盯着草丛,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扑上去的防备姿态,哪怕自己断了一条腿,守护家园的本能也没丝毫减弱。

“怎么了?”萧凡停下手里的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草原上捕猎的雄鹰,紧紧锁着雪球和三角注视的方向,同时抬手按住想往前冲的萧汀,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乱动,站在我身后。”叶澜也收起绘本,快步走到萧凡身边,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手心微微攥紧——牧场深处虽常有生灵出没,但很少会让两只猫如此戒备,想来这次遇到的,不是寻常的小动物。

几人顺着两只猫注视的方向望去,只见枯黄的草丛缓缓晃动,草叶被硬生生压出一道痕迹,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从草里钻了出来,是那只草原独狼。它的前腿明显受了重伤,伤口处的毛发被鲜血浸透,黏成一团暗红色的硬块,走路时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晃一下,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可它的眼神却依旧凶狠,泛着冷冽的光,像是淬了寒的锋刃,哪怕自身已然虚弱不堪,野性里的威慑力也没减半分。在它身后,跟着一只小小的幼狼,浑身毛茸茸的,毛色偏浅,还带着几分奶气,怯生生地躲在独狼身后,时不时探出头,眼里满是惶恐,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紧紧贴着独狼的身子,寻求一丝庇护。

独狼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猛地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声音沙哑又凶狠,带着强烈的威慑意味,像是在警告他们:“别过来,否则我会拼命。”它微微弓起身子,把幼狼护在身后,受伤的前腿微微蜷缩,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每一根毛发都绷得紧紧的,哪怕疼得浑身发抖,也没露出半分示弱的模样——在草原上,示弱就意味着死亡,它不能倒下,更不能让幼狼出事。

萧汀看着独狼流血的伤口,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想往前凑:“爸,它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像很疼……咱们要不要帮帮它?”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凡一把拉住,力道大得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别过去。”萧凡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眼神紧紧盯着独狼,语气里满是冷静,没有半分同情,“草原上的规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它自己的命数,也是草原的法则,咱们管不得,也不能管。”

叶澜也攥紧了衣角,看着独狼身后瑟瑟发抖的幼狼,心里泛起一阵不忍,鼻尖微微发酸,可她也清楚萧凡的话没错。草原从不是温情脉脉的温室,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在刀尖上讨生活,受伤、挨饿、躲避天敌,都是家常便饭,受伤的野兽要么靠自己的毅力撑过去,要么沦为其他生灵的猎物,这是刻在血脉里的生存法则,没人能轻易打破。若是他们贸然上前,不仅可能被受伤的独狼攻击——受伤的野兽往往更疯狂,还会打乱草原的平衡,往后这对狼母子若是习惯了依赖人类,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迟早会丧命在这片草原上。

独狼似乎察觉到他们没有上前的意图,低吼声渐渐轻了些,但依旧没放松戒备,眼神死死盯着他们,像是在判断眼前的人类是否会对自己和幼狼造成威胁。它缓缓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伤口处的鲜血滴落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在枯黄的草叶间格外扎眼,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挣扎。幼狼紧紧跟着独狼的脚步,小短腿在草丛里磕磕绊绊,时不时被草茎绊倒,却立马爬起来,不敢有丝毫停留,只能拼尽全力跟上独狼的步伐。

雪球和三角依旧对着独狼龇牙咧嘴,喉咙里的嘶吼没停,却也没敢轻易上前,只是守在几人身前,像是在守护主人的安全。萧凡拉着萧汀往后退了几步,刻意给独狼和幼狼让出一条通路,眼神始终没离开那两道艰难前行的身影,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对草原法则的敬畏。“你要记住,”他低头看向萧汀,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草原上的生灵,都得靠自己熬过去,没人能一直依靠别人。受伤了,就自己舔舐伤口;饿了,就自己去捕猎;遇到天敌,就自己拼命反抗。熬过去了,就能活下去,还能变得更强大;熬不过去,就只能被淘汰,成为别人的食物,这就是草原的生存之道。”

他顿了顿,指了指独狼的方向,继续说道:“咱们要是帮了它,看似是善意,实则是害了它。往后它若是习惯了人类的帮助,失去了野性,遇到危险时不知道反抗,找不到食物时不知道捕猎,迟早会被这片草原淘汰。而且,受伤也是一种历练,挺过去的狼,才会更懂得如何在草原上活下去,才能更好地保护幼狼。”

萧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他看着独狼和幼狼渐渐走进牧场深处的草丛,身影很快被茂密的草叶淹没,只留下一串暗红的血印,在阳光下慢慢干涸,变成深褐色的痕迹。他攥紧了手里的小锄头,指节都有些发白,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草原从不是温柔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在拼尽全力活下去,没有谁能一直躲在庇护下,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就像爸爸说的那样,适者生存,弱者只能被淘汰。

雪球和三角见独狼走了,也渐渐放松下来,毛发慢慢平复,雪球又开始在草地上撒欢,只是偶尔会朝着牧场深处望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像是在确认危险是否真的离开。三角则慢悠悠地走回毡房门口,重新蜷在暖阳里,只是这次没了之前的慵懒,耳朵时不时轻轻动一下,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立马抬起头,保持戒备。

萧凡重新拿起铁铲,继续清理围栏旁的碎石,铁铲撞击石头的声响再次响起,动作依旧沉稳有力,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草原上再寻常不过的插曲,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干活吧,围栏得尽快清理好,还要修补破损的地方,不然等牛羊过来,容易被碎石划伤,也可能会从破口处跑出去,遇到天敌就麻烦了。”他开口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萧汀也收起心思,拿起小锄头跟着忙活起来,只是手里的动作比之前更用力了些,小小的身子里像是藏着一股劲,像是在暗下决心,要像草原上的生灵一样,变得更强大,能帮着家里分担更多,也能保护好弟弟妹妹和两只小猫。

叶澜重新坐回草地上,低头看向绘本,笔尖却顿了许久,迟迟没能落下。她想起刚才独狼凶狠又虚弱的眼神,想起幼狼惶恐不安的模样,想起草地上那串暗红的血印,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但她也清楚,萧凡说的是对的,草原的法则容不得半点仁慈,每一份不合时宜的善意,都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隐患,甚至会害了对方。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掉画纸上多余的线条,重新拿起笔,把刚才那一幕悄悄画进了绘本的角落——两道艰难前行的狼影,一串暗红的血印,枯黄的草丛里藏着冷冽的生机,没有温情,只有生存的挣扎,这是草原最真实的模样。

风又吹了起来,卷着草叶的清香,掠过牧场上的每一寸土地,把刚才的血腥味渐渐吹散。远处的牛羊依旧在悠闲地啃草,时不时抬头叫两声,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暖阳;近处的两只小猫追逐嬉戏,雪球偶尔扑到三角身上,三角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挥爪推开它,身影灵动活泼;毡房里的火塘烧得正旺,隐约能闻到奶茶的醇厚香气,混着羊毛的暖意,漫出毡房,飘在草原上。一切似乎都和刚才一样平静,仿佛刚才那惊险又残酷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但萧汀的心里,却悄悄多了一份对生命的敬畏,也多了一份对草原法则的深刻认知。

他一边挖着碎石,一边时不时看向牧场深处,心里清楚,那对狼母子接下来还要面对很多困难:伤口的疼痛、寻找食物的艰难、还有可能遇到的天敌。可他也明白,自己帮不了它们,也不能帮它们,只能看着它们靠自己的力量挣扎求生。就像爸爸说的,这是草原的规矩,没人能违背,哪怕心里有不忍,也只能遵守。

萧凡清理完一块碎石,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阳光刺眼却温暖,洒在草原上,把泥土晒得微微发烫。他知道,再过不久,草原上的牧草就会越长越茂盛,牛羊也会越来越壮实,可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下,藏着无数的凶险,每一个生灵都在拼尽全力活下去,没有谁能一帆风顺。他从年轻时就守着这片牧场,见过太多生灵的挣扎与死亡,也见过太多生命的顽强与坚韧,早就明白了草原法则的残酷,也学会了敬畏每一个拼尽全力活下去的生命——不是同情,而是尊重它们为了生存付出的努力。

“爸,你看,那边有只野兔!”萧汀忽然指着不远处的草丛喊道,眼里满是兴奋,暂时把狼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萧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从草丛里窜出来,飞快地跑向牧场深处,身影一闪就没了踪迹。“野兔跑得真快。”萧汀感叹道,眼里满是羡慕,“要是我也能跑那么快就好了。”萧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干活,多锻炼,以后你也能跑得很快。”萧汀用力点点头,手里的小锄头挥得更带劲了。

叶澜坐在草地上,看着父子俩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嬉戏的两只小猫,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拿起绘本,继续画画,这次画的是阳光下的牧场,嫩绿的草芽、悠闲的牛羊、灵动的小猫,还有远处湛蓝的天空,画面温暖又明亮,像是在弥补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压抑。只是她心里清楚,这份温暖的背后,藏着草原最残酷的法则,温暖与残酷并存,才是草原最真实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阳光变得格外刺眼,温度也升高了不少,草原上的风里多了几分暖意。萧凡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先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接着干。”萧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小锄头,跟着萧凡往毡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两只小猫,喊道:“三角,雪球,回家吃饭啦!”两只小猫听到叫声,立马朝着毡房跑来,雪球跑得飞快,三角也努力跟着,虽然依旧一瘸一拐,却没落下太多。

回到毡房里,叶之澜已经做好了午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炒沙葱,还有一碗醇厚的奶茶,香气弥漫在整个毡房里,让人瞬间觉得饥肠辘辘。萧予安和萧予宁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看到他们进来,立马丢下积木,朝着萧凡和萧汀跑过来,嘴里喊着:“爸爸,哥哥!”萧凡弯腰抱起两个小家伙,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眼里满是温柔——对家人的温柔,和面对草原法则时的冷静,并不冲突。

叶之澜把饭菜端到桌上,笑着说:“快坐下吃饭吧,忙活一上午了,肯定饿了。”几人坐下吃饭,萧汀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忍不住把刚才遇到狼的事情告诉了叶之澜:“妈,刚才我们在清理围栏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独狼,还有一只小狼,那只独狼好可怜,流了好多血,可是爸爸说不能帮它,因为草原的法则是弱肉强食。”

叶之澜摸了摸萧汀的头,温柔地说:“爸爸说得对,草原上的生灵都要靠自己活下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只独狼虽然可怜,但它肯定很坚强,会努力撑过去的,还会保护好小狼。”萧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只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对狼母子,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有没有找到食物。

吃完饭,萧汀本来想出去玩,却被萧凡叫住了:“下午咱们去筛选牧草种子,争取早点种下去,等牧草长出来了,牛羊就能吃到新鲜的草了。”萧汀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想着牧场深处的狼,但还是乖乖答应了:“好,爸,我跟你一起去。”叶澜则留在家里,陪着萧予安和萧予宁玩,顺便收拾碗筷,两只小猫则蜷在毡房里的暖阳里睡觉,偶尔伸个懒腰,模样惬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