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炀皇帝上之下(2/2)
隋炀帝去启民可汗营帐的时候,高丽使者也在那儿。启民可汗不敢隐瞒,就带着使者见了隋炀帝。黄门侍郎裴矩就跟隋炀帝说:“高丽那地儿,以前是箕子的封地,汉朝、晋朝的时候都是咱的郡县,现在居然不听话,成了外国。先帝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就因为杨谅太不靠谱,出兵没成功。陛下您这么厉害,怎么能放过他们,让咱文明的地方,变成野蛮人的地盘呢!现在高丽使者亲眼看到启民可汗整个部落都归顺咱了,咱可以趁他们害怕,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国王来朝拜。”隋炀帝听了觉得有道理,就让牛弘去传达旨意:“我看启民可汗对咱国家一片忠心,所以亲自来他营帐。明年我要去涿郡,你回去告诉高丽王,最好早点来朝拜,别自己吓自己,我对他的待遇,会跟启民可汗一样。要是不来,我就带着启民可汗去他那儿溜达溜达。”高丽王高元一听就害怕了,对隋朝的礼节也不咋重视。隋炀帝就打算收拾他,让天下有钱人买战马,一匹马都炒到十万钱了。还检查武器装备,要求必须精良崭新,要是有质量不好的,负责检查的使者马上就会被砍头。
【内核解读】
这段关于隋大业六年(公元610年)的记载,如同展开了一幅隋朝由盛转衰的“病危通知书”。字里行间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十几年后隋朝的崩塌埋下伏笔,处处透着隋炀帝统治的致命缺陷。
虚假繁荣下的社会裂痕
隋炀帝为向蕃邦酋长炫耀国力,在洛阳端门街上演“百戏盛宴”:戏场周长五千步,乐工近两万人,灯火通宵达旦,持续一月,耗费“巨万”;为让胡人“见证”中国富饶,他强令商铺统一装饰,卖菜者也垫上龙须席,甚至让胡客免费吃喝,谎称“中国惯例不收钱”。这种刻意营造的“盛世假象”,被胡人一句“穷人衣不蔽体,为何用丝绸缠树”戳破——统治层的虚荣与底层的疾苦形成刺眼对比,所谓“丰饶”不过是对百姓财富的暴力掠夺,社会矛盾已在粉饰太平下暗流涌动。
“逆淘汰”的官场生态
隋炀帝对谄媚者的偏爱近乎病态:裴矩“猜中圣意”便被赞“奉国尽心”,宇文述靠“容止便辟”成为侍卫典范,郭衍劝他“五日一上朝”(别学隋文帝辛苦)竟被视为“同心”。反观直言进谏的张衡,仅因劝他“减劳役”,就被罗织罪名贬斥,甚至因“不够憔悴”被猜忌“不知悔改”。这种“忠者遭贬、佞者得宠”的逻辑,本质是统治层拒绝纠错的自我封闭——当说真话的人被驱逐,剩下的只有迎合与谎言,朝政自然一步步滑向深渊。
权力失控下的荒淫与暴虐
隋炀帝的私生活与治国逻辑高度一致:他带着僧尼、道士、女官组成“四道场”,与亲信、前朝妃嫔公然宴饮,“酒酣殽乱,靡所不至”;宇文皛出入宫掖与妃嫔、公主有染,他竟“不之罪”。这种对伦理纲常的无视,暴露的是绝对权力对人性的腐蚀——当统治者将个人欲望凌驾于制度与道德之上,“君君臣臣”的秩序便已崩塌,人心离散只是时间问题。
穷兵黩武与劳役无度的恶性循环
这一年,隋炀帝两面用兵:派陈棱、张镇周泛海击流求(今台湾及周边),俘获万人;又因高丽“不臣”,威胁“将讨之”,强令富人买马(一匹十万钱),武器不合格便斩使者。同时,开凿江南河(京口至余杭,八百里)供龙舟通行,征调民力无算。战争与工程的双重压榨,早已超出百姓承受极限——流求之战看似“拓土”,江南河看似“利民”,实则都是以“国家名义”进行的掠夺,民怨积累如干柴遇火。
结语:六年即一生的缩影
大业六年的种种事件,实则是隋朝命运的浓缩:隋炀帝用虚荣掩盖虚弱,用暴力压制矛盾,用谄媚替代忠言,最终在“盛世”的幻象中耗尽了民心与国力。从弥勒佛信徒起义(底层反抗的信号)到胡人戳破假象(统治合法性的动摇),从张衡被贬(拒谏的代价)到征伐高丽的准备(亡国的导火索),这个年份里的每一笔,都在书写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古老真理——一个不恤民生、拒绝自省的王朝,即便有大运河这样的遗产,也难逃速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