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光茧自由（2/2）

话音未落，光茧突然剧烈震颤。那个鼓起的小包里，猛地爆发出道淡青色的光——不是金也不是银，是新生宇宙自己的能量。它像道稚嫩的拳头，精准地撞在黑雾细丝上，将其震成漫天星尘。光茧表面的褶皱处，从此多了道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片刚抽芽的叶子，倔强地立在金纹银带之间。

“它在长骨头。”林夏的意识共鸣带着笑意，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遥远，像从宇宙的另一端传来，“我们的光在淡，但它的在亮。”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δ值已经跌到临界线边缘，结合能曲线却保持着平稳的弧度，像条被精心打磨过的滑梯。“还有一个星时。”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到时候你们会变成它的一部分，像盐融进水里，再也分不出哪滴是你们。”

光茧漂过片玫瑰色星云时，突然停了下来。表面的金与银彻底褪去，只剩层近乎透明的薄膜，里面的新生宇宙像颗裹在蛋清里的卵，连自转的节奏都带着安稳的韵律。

叶川能感觉到，自己与林夏的意识正在最后剥离，那些曾以为会带进坟墓的记忆，正化作宇宙的基本粒子，弥漫在光茧的每个角落：他第一次握起时痕刃的生涩，她第一次点亮光带的惊喜，还有那句始终没说出口的“别走”。

赵三突然背过身，用斧柄在星轨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圈。“老崔拆引擎时总说，零件归位了，机器才活得久。”他的声音有点哑，“你们这是……把自己拧进这宇宙的螺丝眼里了。”

光茧再次移动时，快得像道流星。叶川与林夏的身影在薄膜上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两缕最细的光，在透明的边缘轻轻碰了一下，像个被拉长的吻，又像句无声的“再见”。

探测器屏幕上，δ值的曲线终于触碰到零轴，结合能e稳定在最低点，像根绷紧了亿万年的弦，终于温柔地松了。屏幕角落跳出一行淡青色的小字，带着孩子气的认真：【我接住了，谢谢你们呀。】

叶川望着光茧消失的方向，手心空得发疼，却又满得发胀。远处的虚空里，那层透明的膜正在与新生宇宙融为一体，最后化作圈极淡的光晕，像给宇宙镶了道柔软的边。而在光晕最外围，一缕金与银交织的光，正朝着与宇宙相反的方向飘去，慢得像片终于落地的羽毛。

他突然想起赵三说的烤土豆。或许亿万年后，在某颗绕着新生恒星旋转的星球上，会有两个人蹲在报废的星舰旁，手里捧着焦皮的土豆，笑着争论哪块焦得更均匀。

那时他们未必记得光茧，未必记得熵增黑雾，却一定会记得掌心那点烫人的暖意——就像此刻，宇宙深处传来的、属于新生的心跳，正与他血脉里的余温，产生温柔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