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我说我不想当神,结果全天下一起演我?(2/2)

“这与欺世何异?”林诗雅声音冷如冰锥。

玄箴没回头,用刻刀轻轻刮去碑上一道浅痕,指腹抚过新刻的“瓜子壳卡喉咙——推广汤羹饮食周”,嗓音哑得像旧书页:“圣女可知,前日西市有个老妇,把儿子成亲的聘礼全换了香烛?她说要给九皇叔供到百岁。”他转身时眼底泛着血丝,“若我说他走了,百姓会信吗?若他们不信,西市米铺会被抢空,边关粮道会被截断,护城河会漂满纸钱——”他忽然笑了,“到那时,谁来守他用半条命换的太平?”

林诗雅袖中指尖蜷缩成拳。她望着玄箴发间新添的白发,又看向碑上歪扭的“皇叔”二字——那是上个月街头卖字的小乞儿刻的,说九皇叔曾给他买过糖人。

“你们在用谎言,守护他给的平静。”她轻声说,转身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竹简哗啦啦翻页。最后一页停在最初的字迹:“等我老了,就找个没人的小院子,睡自己的床,晒自己的太阳。”

无垠虚空里,谭浩的意识轻轻一颤。他本在星流中打盹,却清晰听见归心城的颂歌,看见边关的火把,触到玄箴刻刀上的温度。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涌上来:软榻角磨破的棉絮,给小乞儿买的糖人,还有林诗雅初次见他时皱眉说“成何体统”的模样。

“既然你们非要一个躺着的神……”他望着自己透明的手掌,声音轻如星尘,“那我就……真不在这儿了。”

归心城的颂歌戛然一顿。所有跪拜的人猛地一怔,像被抽走了记忆里的某根线。但下一刻,他们又虔诚叩首,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有林诗雅还仰着头,睫毛上挂着一滴泪。泪珠坠落时,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谭浩叼着草叶说:“这世上最难受的,不是被人当废物,是被人当菩萨供着。”

此刻她终于明白,最痛的,是连供着的菩萨都不见了。

第七日正午,归心城的阳光忽然变得异样。那光不再暖融融的金黄,而是透亮得刺眼,像被玉簪子挑开了层纱。有人抬头嘀咕:“这日头……怎么像要照穿地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