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凝固的战场与旧路残痕（2/2）
秦羽如同猛虎入羊群，剑光所到之处，金属碎片纷飞，灰白能量溃散。一个“巨蝎”拼合物的能量锯刃尾巴被他硬生生斩断，另一个“刺球”被他巧妙引导，撞向了“人形骑士”，引发了一场混乱的能量爆炸。但他自己也承受了压力，作战服上又添了几道深深的划痕，握剑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林昊则不断游走，用“生之针”精准点射那些试图远程攻击或从侧面偷袭的“拼合物”要害（通常是那些燃烧着灰白火焰的“核心”位置），同时竭力解读着空间涡流传来的信息碎片。
反馈极其困难。那涡流本身极不稳定，内部充斥着狂暴的空间乱流和破碎的法则碎片，还有浓郁的“归寂”气息渗透其中。想要从中梳理出一条安全的、指向明确“出口”的路径，无异于在飓风中寻找一根特定的稻草。
但他并非毫无收获。通过轮转之力对能量和“存在”的敏锐感知，结合“源火”意蕴带来的、对“秩序”和“稳定”的亲和力，他勉强在涡流边缘那混乱的旋转中，捕捉到了几个相对“平静”的、仿佛漩涡中“眼壁”般的区域。这些区域的空间扭曲程度稍弱，残留的“有序”波动稍强，似乎更可能连接着相对稳定的空间夹层或残破的通道片段。
然而，每个“平静点”给他带来的感觉都不尽相同。有的散发出一种荒芜、死寂的气息，仿佛通向另一个更糟糕的“冥墟”区域；有的则隐隐有某种炽热或冰冷的极端能量反应；只有一个，位于涡流偏左上方的位置，传来的感觉最为“中性”，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与“源火”意蕴隐隐共鸣的“秩序”感。
“秦羽！左上方的涡流边缘！那里可能有一条相对‘安全’的残破通道！”林昊在激烈的攻防间隙，通过内部频道（距离近，勉强可用）急促喊道，“但必须靠近才能确认，而且进入的风险极高，空间乱流可能瞬间把我们撕碎！”
“比留在这里被‘王’和这些鬼东西包围强！”秦羽一剑荡开一个“人形骑士”的重击，借力向后跃开几步，喘着粗气，“怎么靠近？直接跳进去？”
直接跳进那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里？那和自杀区别不大。
林昊目光快速扫过遗骸的躯体。这具巨型遗骸虽然残破，但结构异常坚固，表面有许多可供攀爬的凸起和裂缝。“爬上去！从遗骸的躯体靠近那个破洞！遗骸本身的材质可能对空间乱流有一定的抗性和干扰作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保护！”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身后的“拼合物”虽然被秦羽暂时击退或干扰，但更多的正从雾气中涌现，而且西南方向的恐怖气息已经近在咫尺，灰白的雾气开始如同沸水般翻滚，一个无比庞大、无比黑暗的阴影轮廓，正在雾中缓缓凝聚、升起……
“走！”
两人再无犹豫，秦羽率先冲向巨型遗骸的基座，抓住一块突出的、冰冷如万年玄铁的甲壳边缘，发力向上攀爬。林昊紧随其后，一边攀爬，一边还要分心用轮转之力凝聚成简单的“吸盘”或“钩索”，辅助自己快速上升，同时警惕下方“拼合物”可能发起的远程攻击。
遗骸的表面冰冷刺骨，触感非金非石，带着一种诡异的滑腻感。攀爬并不容易，许多地方覆盖着厚厚的“归寂”沉积物，稍有不慎就会滑脱。下方，那些“拼合物”发出愤怒的嘶吼，一些具备远程攻击能力的开始朝上发射能量束或投掷碎片，在遗骸表面炸开一团团灰白的火花。
林昊和秦羽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距离那个不断旋转的、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空间破洞越来越近。越是靠近，空间的扭曲感和精神的压迫感就越强，耳边那些古老的战斗“回响”也越发清晰、嘈杂，几乎要淹没他们的神智。
终于，他们爬到了破洞的边缘，双手紧紧抓住冰冷而粗糙的撕裂断面。向下望去，是深不见底、埋葬了遗骸下半身的黑暗；向前望去，则是那近在咫尺、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微光和恐怖吸力的空间涡流！
涡流中心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巨兽的喉咙，要将一切吞噬。而在林昊锁定的左上方涡流边缘，那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此刻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里似乎有一条极其狭窄、若隐若现的、由破碎光带构成的“路径”，蜿蜒着通向涡流深处的黑暗，而在“路径”的尽头，那微弱的、与“源火”共鸣的“秩序”感，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就是那里！”林昊指着那条“路径”的起始点，那就在破洞内侧边缘不远处，一块向外突出的、扭曲的金属平台上空。
秦羽看了一眼下方，更多的“拼合物”正在聚集，试图攀爬上来，而西南方向，那庞大的阴影轮廓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一尊由无数骸骨、残甲和浓稠如实质的灰白雾气凝聚而成的、高达百米的恐怖巨像！巨像的“头颅”位置，两个巨大的、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眶，已经锁定了遗骸上的两个渺小身影！
“王”，来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跳！”秦羽暴喝一声，双脚在遗骸边缘猛力一蹬，整个人如同投出的标枪，朝着林昊指示的那块扭曲金属平台跃去！跃出的同时，他反手将“归乡”剑碎片狠狠插入了平台的边缘，作为固定和借力点！
林昊几乎在同一时刻跃出，轮转之力在脚下爆发，推动他紧随秦羽之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条破碎的“光带路径”，意识与“源火之种”的共鸣提升到极致，试图用自己的“秩序”理解，去吸引、去稳定那条路径！
就在两人身体凌空，即将踏上平台的刹那——
下方，那骸骨与雾气构成的巨像——“王”，缓缓抬起了它那由无数断刃和残骨构成的巨臂，朝着遗骸胸口的方向，虚空一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冥墟”的“死寂”意志都凝聚于此的恐怖力量降临！空间瞬间凝固、压缩！那条本就脆弱不堪的破碎“光带路径”，在这股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断裂、消散！
“不！”林昊目眦欲裂！
但他们的身体已经腾空，再无退路！下方是致命的“王”之握力，前方是崩塌的“旧路”！
千钧一发之际，秦羽插在平台边缘的“归乡”剑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剑身内部那一直隐约流淌的金色脉络，此刻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涌动，甚至挣脱了剑身的束缚，化作数道金色的光索，猛地卷向林昊和秦羽！同时，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剑鸣！
这剑鸣与遗骸周围残留的、最后的“归乡……之路……断……”的悲怆回响，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紧接着，那原本因为“王”的干涉而崩塌的空间涡流，在“归乡”剑碎片金光和古老回响共鸣的刺激下，竟然发生了剧烈的畸变！破碎的“光带”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在崩塌的瞬间，与“归乡”金光、古老的执念烙印、以及林昊全力维持的“源火”秩序共鸣，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和“归寂”的侵蚀，扭曲、旋转、坍缩……最终，在两人面前，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光芒乱闪、直径不到两米的、临时性的微型空间漩涡！
这漩涡通向何处？是生路，还是更可怕的绝地？无人知晓。
但身后，“王”的巨掌已经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死寂威能，轰然拍至！
没有选择！
林昊和秦羽被“归乡”金光卷着，身不由己地，一头扎进了那刚刚形成、疯狂闪烁的微型空间漩涡之中！
在意识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淹没的最后一瞬，林昊仿佛看到，那柄爆发出最后力量的“归乡”剑碎片，在平台边缘寸寸碎裂，化为齑粉，只留下一声仿佛解脱、又仿佛无尽遗憾的叹息，消散在“王”的怒吼与空间崩塌的轰鸣声中。
黑暗。
混乱。
撕裂。
以及，一丝微弱却顽固的、不知指向何方的“秩序”牵引……
“寻路者”号的旅程，在这片被称为“冥墟”的古战场，暂时画上了一个充满未知的休止符。而林昊和秦羽的“归乡”之路，则以一柄古老碎片的彻底牺牲为代价，被强行扭转向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测的、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