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寂静领域的访客（2/2）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街道尽头。

墨渊关上门，脸上的温和笑容慢慢收敛。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把刻刀，在手中轻轻转动。

“朋友么……”他低声自语，“但愿如此。”

他抬头看向地下室的方向。

银色光门依旧封闭。

但墨渊能感觉到，门后的气息，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从深沉的“静”，转向更加内敛、更加凝实的“稳定”。

云闲的恢复，比预期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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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橘猫吃饱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鱼，正趴在壁炉边舔爪子。墨渊在二楼的小书房里整理古籍，将一些关于空间封印和异位面知识的资料单独挑出来，准备等云闲出来后交给她。

就在这时，维修铺的门，第三次被敲响了。

这次敲门的节奏很特别——三轻一重，停顿两秒，再三轻一重。像是某种约定的暗号。

墨渊放下手中的书，走下楼梯。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很年轻的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穿着简单的黑色劲装，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他低着头，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清晰的下颌。

但墨渊认出了他。

或者说，认出了他身上的气息。

那种独特的、冰冷而纯粹的精神力波动，整个大陆，只有一个人拥有。

霍雨浩。

墨渊眉头微挑。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找到这里来——而且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他走到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通过门板，用规则层面的“声音”直接传入门外少年的意识中。

「霍雨浩同学，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少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这种传音方式，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也用精神力回应——很生涩，但足够清晰。

「墨先生，冒昧打扰。我……我想见寂静领主大人。有些事情，想当面请教。」

他的声音在精神力传递中带着一丝颤抖，不是恐惧，更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困惑与急迫。

墨渊沉默了两秒。

「她现在不方便见客。而且，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处境，单独来找她，风险很大。」

「我知道。」霍雨浩的回答很快，「但有些问题，只有她能给我答案。关于我的眼睛，关于我精神之海里的……那些存在。」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昨晚比赛最后阶段，我‘看’到了。看到银色的光芒笼罩赛场，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灰色‘丝线’被斩断。我也感觉到了，地底深处那场无声的战争。墨先生，我不是来寻求庇护或力量，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番话说得很真诚。

墨渊能感觉到，少年话语中那种发自内心的迷茫与渴望。这不是演戏，也不是被人指使，而是一个背负了太多秘密、太多压力的少年，在寻找一个或许能给他答案的“权威”。

他叹了口气。

「进来吧。」

门开了。

霍雨浩走进维修铺，摘下兜帽。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泛青，显然昨晚赛后就没怎么休息。但那双眼睛——那双灵眸，却异常明亮，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

橘猫抬头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继续舔爪子。

“坐。”墨渊指了指壁炉旁的椅子，“茶自己倒。她还在忙，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霍雨浩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他的目光在店内扫过，最后落在壁炉跳跃的火光上，眼神有些失焦。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墨渊在他对面坐下，随口问。

“精神探测。”霍雨浩老实回答，“昨晚墨先生拍我肩膀时，留下了一丝很淡的‘气息’。我记住了那气息的‘特征’，今天用精神探测在全城范围内扫描，找到了最相近的源头……就是这里。”

他说得简单，但墨渊知道，这背后需要多恐怖的精神力精度和多庞大的计算量。这个少年的天赋，确实可怕。

“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墨渊看着他，“万一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专门引你上钩呢？”

霍雨浩沉默了几秒。

“怕。”他轻声说，“但我更怕……一辈子活在迷雾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上这些力量从何而来，不知道未来会走向哪里。”

他抬起头，直视墨渊。

“墨先生，您能理解那种感觉吗？从六岁武魂觉醒开始，我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我的精神之海里住着百万年魂兽的残魂，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只碎片，住着极致之冰的魂灵……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眼神依旧坚定。

“所有人都说我幸运，说我天赋异禀。但他们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会‘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那些不是我记忆的画面，是那些住在我身体里的‘房客’们残留的记忆碎片。有时候是远古战场的厮杀，有时候是冰雪世界的孤寂，有时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另一个文明的知识洪流……”

“我快被淹没了。”少年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我在所有这些混乱中，保持自我、找到方向的锚点。而寂静领主大人……她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平静’的存在。在她面前，所有那些混乱的声音都会安静下来，所有那些破碎的画面都会暂时退去。就好像……她能‘抚平’一切混乱。”

他说完了，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卸下了重担。

墨渊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橘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睡得很香。

“你很勇敢。”墨渊终于开口，声音温和，“也很诚实。”

他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走回来递给霍雨浩。

“打开看看。”

霍雨浩接过木盒，打开。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一块很普通的、鹅卵石大小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这是……”

“静心石。”墨渊说，“没什么特殊功效，就是一块被‘静’之规则浸润过的普通石头。你带在身边，当你感觉那些混乱又要淹没你时，握住它，静下心来，感受石头上那种纯粹的‘安静’。它会帮你稳定精神，找回自我。”

霍雨浩握紧石头。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清凉而安宁的气息从掌心渗入，顺着经脉流淌，让原本有些躁动的精神之海平静了许多。

“谢谢您。”他郑重地说。

“不用谢我。”墨渊摇头，“这是她以前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我这儿存了不少。至于你想问的那些问题……”

他看向地下室的方向。

银色光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云闲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她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脸色依旧苍白，但银眸中的神采恢复了清澈。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赤足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橘猫立刻醒了，喵喵叫着跑过去，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云闲弯腰摸了摸猫头，然后抬起头，看向霍雨浩。

那双银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你想知道答案？”她轻声问。

霍雨浩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

“那么，跟我来。”

云闲转身，重新走向银色光门。

“但你要记住——有些答案，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的命运，可能会因此彻底改变。”

霍雨浩没有任何犹豫。

“我准备好了。”

他跟着云闲，踏入了那片银色的光芒。

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墨渊站在壁炉边，看着重新封闭的光门，轻轻叹了口气。

“命运啊……”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一饮而尽。

窗外，夜幕降临，星辰开始在天幕上浮现。

距离约定的对话，还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