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龙朔政变67（1/2）

司礼监太监唱过彩舟巡游的吉言后，平台上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水面。只见龙池西岸，十余艘精巧玲珑的彩绘龙舟整齐列阵，舟身仅容二人并肩，却是雕龙画虎，华彩熠熠。

“启禀陛下，娘娘！龙池竞渡，吉时已至！”太监高亢的声音回荡，“请列位公子——登舟竞渡！”

在宫人肃立的指引下，早已等候的年轻贵胄们意气风发，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平南王世子宋麟，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面容冷峻如寒潭映日。紧随其后的是永绥王皇甫洵，衣饰华贵，眼神锐利却不失亲王之子的矜傲。羽林卫中郎将莫叔白步履沉稳，如同出鞘的战刀。礼部侍郎莫云从虽身着便装，温雅气质依旧引人注目。冀王府五公子皇甫璟、大公子皇甫澹英姿勃发，另有几位勋贵子弟也神采奕奕。

女眷们的目光瞬间被这耀眼的阵容点燃。莫锦瑟站在莲台水榭的雕栏边，裙袂被池风拂动。即便心底对六妹的担忧如沉石未去，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丈夫挺拔的身影。

宋麟行至岸边，矫捷地翻身跃入船舱，动作干净利落。舟身微晃，他并未立刻操桨，而是蓦然抬首，穿过粼粼水波与喧嚷人群，那双深如古潭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莫锦瑟。

他薄唇微启，无声地比出口型：“莫忧，时雨必安。”字字沉稳，如同磐石镇住她翻涌的心绪。

莫锦瑟读懂了他眼底的坚定，紧攥绣帕的手指微微一松，回以一个勉力支撑的微笑。

宋麟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少年般的张扬与势在必得的锋芒，忽然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

莫锦瑟不解地蹙眉。

宋麟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喧杂的人声，带着灼热的气息落进她耳中：“锦瑟，若夫君夺魁……可有彩头？”她心念仍在时雨身上，思绪迟滞，下意识问：“……你说什么？”“我说——”宋麟倾身向前，玄衣在阳光下愈发显得肩宽腰窄，眉目间的自信熠熠生辉，“若我摘下这龙池桂冠——娘子，你当如何赏我？”

莫锦瑟终于回神，看着丈夫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与狡黠，怔忡反问：“……你要何彩头？”宋麟眸中刹那燃起燎原之火！他扫过周遭，众人或调校船桨或整理束带，岸上目光大多分散。他动作极快，近乎贴着她倚靠的栏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嗓音压得极低，字字清晰又暧昧：“那眼温泉……甚是销魂……你，可还记得？”

轰！

热浪瞬间从莫锦瑟的耳根席卷至双颊颈侧，嫣红如熟透的石榴籽！她心跳如鹿撞，又羞又恼，这人竟在这宫闱禁地、众目睽睽之下提及如此私密之事！尤其……是在她心神不宁之时！

她猛地抬眸，一双杏眼又惊又怒地瞪向始作俑者！

宋麟非但未退，反而低低笑出声，胸腔震动，那笑声醇厚如美酒，裹着得意的愉悦。他不退反进，更低声道：“璆璆……不正是那夜温泉所赐的珍宝么？”

璆璆！他竟还敢提！

莫锦瑟只觉浑身似被点燃，再也顾不得仪态，伸手便捂住他那张还在吐露羞人话语的薄唇，压低的声音因羞恼而发颤：“住口！你……你放肆！”

温软的掌心贴上微凉的唇瓣，两人皆是一震。

宋麟却顺势捉住她覆在唇上的柔荑，攥在宽厚温热的掌心，忽地侧首，一个轻如蝶翼、却清晰无误的吻，珍重地落在她葱白的指尖！

金鳞耀眼，水波潋滟，这瞬间的亲昵被日光映照得无所遁形！岸边离得近的几位国公夫人与眼尖的贵女早已看在眼里，霎时惊笑声四起：

“哎哟喂！瞧瞧这小夫妻蜜里调油的！”

“光天化日哟！世子爷这胆子可赛过龙舟了！”

“世子妃这脸红的……可把咱园子里的石榴都比下去啦！”

“难怪世子爷急着夺魁呢！这彩头……啧，谁不想讨！”

哄笑声与打趣如浪潮般涌来，莫锦瑟羞得恨不能遁入水中，指尖被吻过之处仿佛烙印般滚烫。她想抽回手，却被宋麟牢牢握住。

宋麟这才稍拉开距离，深邃的眼眸映着水光和她绯红的容颜，笑意灼人，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锦瑟……待我赢了……温泉……便是彩头……可好？”

这直白的索求如同火焰，将莫锦瑟最后的防线彻底烧熔。周遭目光如芒在背，丈夫眼中的期待又让她难以拒绝，她猛地抽出手，带着破罐破摔的羞愤，攥紧粉拳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胸口：

“等你……先拿了魁首再说罢！”声音含着嗔怒的颤抖，字字却是应允！

宋麟眼中刹那爆发出星河般璀璨的光亮！他朗声大笑，笑声清越直透云霄，一扫平日的沉郁，尽是少年封侯般的意气风发：

“好！锦瑟在此为我见证——此魁，宋麟必取！”话音未落，他猛然松手，猿臂舒展稳坐舟中，探手抓起那根光滑坚韧的船桨，声若洪钟：“诸君——手下留情！”

这豪情宣告引动全场沸腾，喝彩声如雷！

莫锦瑟立于一片打趣声中，强行维持着矜持的姿态，脸颊的霞云却久久难散，心中早已将这不知轻重的丈夫揉圆搓扁了千百回。

宋麟那声带着无匹豪情与势在必得宣告的“诸君手下留情！”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龙池上的紧张气氛！

十余艘华美的双人小龙舟，早已在起点线后列阵。舟身轻灵，船首龙形昂扬，彩绘鲜亮。掌舵者（即担任划船主力）多为身强力壮、臂力惊人的侍从或府卫，负责驱动舟艇前进。然而，真正的核心与荣耀，却落在那些立于舟尾、手持令旗或主桨的年轻贵胄身上。他们是舟上之“帅”，负责协调、鼓舞士气，更要在关键时刻参与划桨，甚至改变战术！

“鸣锣——起航！”司礼监太监挥动令旗！

“咚！”一声震天响的铜锣撕裂水面！刹那间，十数对船桨同时猛烈划入碧波！水面被劈开，水花如碎玉般激射四溅！龙池之水瞬间沸腾！

宋麟的玄色龙舟如同离弦之箭！他选择的舵手乃是平南王府的亲卫统领宋武，臂力惊人，沉稳如岳。宋麟立于舟尾，并未持令旗，而是双足分立，稳稳扎住重心，手中赫然也握着一支长桨！他不是象征性地站在后方，而是直接参与了每一次力量的爆发！他的动作与宋武的节奏完美合一，每一次入水、翻桨、破浪，都带着一种原始而精准的力量美感。玄舟如同黑龙出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冲在最前！宋麟眼神锐利如鹰，锁定终点，唇角紧抿，只有全力以赴的专注！

与之并驾齐驱的，是永绥王皇甫洵那艘宝蓝色的龙舟！为他掌舵的是永绥王府蓄养多年的水战好手，技巧娴熟。皇甫洵立于船尾，手中金色令旗猛地挥下！宝蓝舟速度陡然爆发！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阴冷，死死咬住前方宋麟的玄舟背影，方才岸上那刺眼一幕带来的妒恨在胸腔熊熊燃烧！他不仅要赢，更要让宋麟在那女人面前颜面扫地！他要证明，他皇甫洵才是众星瞩目的焦点！他高喝下令，宝蓝舟不顾一切地全力加速，企图压制宋麟！

第三艘紧追不舍的是羽林卫中郎将莫叔白的朱红色龙舟！莫叔白掌舵者是他的得力副官，臂力同样惊人。莫叔白自己则紧握一支特殊的长杆桨，这桨柄长而坚韧，桨叶宽大！他并非全程划水，而是如同战场指挥般，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在最需要力量的关键时刻，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助上一桨！每一次朱红舟桨拍下，都带起巨大水浪，舟身猛窜！他的战术是蓄势待发，后程制胜！那势大力沉的动作，充满了军旅特有的刚猛决绝！他嘴角噙着自信的冷笑，目光扫过前方争锋的玄蓝双舟。

五公子皇甫璟的银鳞舟与大公子皇甫澹的翠羽舟紧随其后，互不相让。两位皇子少年心性，全力以赴，桨影翻飞。再往后，是几位勋贵子弟的舟艇，实力稍逊，但亦努力追赶，场面激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