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奈何桥断（1/2）

好的，这是承接第四十章剧情，并按照时间顺序展开的第四十一章。

---

第四十一章：奈何桥断

姜石年意志显化，逼退归墟之主投影的余威，如同最后一抹夕阳的暖意，短暂地驱散了笼罩在赤岳心头的极致寒意。然而，这暖意转瞬即逝，现实依旧是那片被归墟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荒芜世界。怀中的神农鼎碎片持续散发着温润的生机，滋养着他重伤初愈的身体，也坚定着他前行的决心。

“我们必须尽快确定方位，找到通往下一处可能藏有鼎器碎片地点的路。”赤岳环顾着这片陌生的、死寂的丘陵，声音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却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沉稳。父亲的出现，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他明白他们并非孤军奋战，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肩上担子的沉重——连沉睡的天地法则都被惊动，可见局势已危如累卵。

玄圭真人尝试再次感知地脉，眉头紧锁：“此地地脉彻底枯死混乱，比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严重，几乎无法借力辨识方向。”他之前使用的罗盘已在空间乱流中损毁，此刻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璇衡脸色依旧苍白，他强忍着神识受损的不适，观察着天空中被归墟云层扭曲的星光，以及地面上一些特殊岩石的走向，艰难地推算着：“大致方向……或许应向东南。但误差会很大，而且……我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的死寂与混乱气息，尤为浓烈。”

素心仙子默默为伤势未愈的士卒分发着所剩无几的丹药，闻言轻声道：“无论如何，总比停留在此地安全。方才的动静太大，恐会引来其他麻烦。”

岩岗和扈坚已经整顿好残存的队伍。原本二十余名精锐士卒，如今算上轻伤者，也只剩下十一人，有扈氏战士也折损近半，加起来不足三十之数。人人带伤，甲胄破损，兵刃卷刃，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经历连番生死，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已然有了铁血之师的雏形。

“那就向东南。”赤岳做出决断，没有犹豫。他率先迈步，神农鼎碎片带来的生机在他体内流转，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每一步踏出，都试图以自身地皇血气与脚下死寂的大地产生微弱的共鸣，寻找着那冥冥中的指引。

队伍再次启程，沉默地行走在末日般的画卷里。暗红色的天光下，枯死的树林如同扭曲的鬼影，干涸的河床裸露着惨白的河床石，仿佛巨兽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的凋零之毒愈发浓重，即便有素心仙子的丹药和赤岳偶尔以生机之力驱散，依旧让人感到胸闷气短，意识昏沉。

行进了约莫两日，前方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大地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灰色区域，那里的草木、山石，甚至空气，都呈现出一种失去所有色彩、近乎黑白胶片般的质感，散发着一种“被遗忘”、“被剥离”的空洞气息。

“这是……‘记忆剥离’的迹象！”玄圭真人悚然一惊，“归墟之力不仅在侵蚀现实，更在抹除事物存在的‘痕迹’！被这种力量彻底侵蚀的地方，会从历史和认知中被彻底抹去！”

众人闻言，心底皆泛起寒意。抹除存在，这比单纯的毁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一片巨大的灰色区域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并非地震般的摇晃，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呜咽与轰鸣交织的声音。与此同时，空气中突兀地弥漫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冷气息，伴随着无数细碎、混乱、充满痛苦与迷茫的哀嚎与呓语，直接作用于灵魂！

“是幽冥的气息！”赤岳脸色骤变，“而且极其混乱！难道……”

他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向，只见那片天际，原本暗红色的云层此刻如同被泼洒了浓墨，翻滚搅动间，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魂影在其中挣扎、碰撞！一条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黄色河水虚影，竟如同瀑布倒悬般，从那片漆黑的云层中垂落下一角，无数魂魄在其中沉浮、哀嚎！

“黄泉倒灌？！幽冥真的出大事了！”扈坚失声喊道，作为传承古老的部族战士，他对这些神话传说并不陌生。

赤岳的心沉了下去。孟婆之前的警示，轮回石的异动，此刻眼前这黄泉倒灌、幽冥气息泄露的可怖景象，无不印证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轮回之地，恐怕已近乎崩溃！

“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弄清楚幽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赤岳咬牙道，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幽冥乃众生轮回之所，一旦彻底崩溃，后果不堪设想，那将是比现实毁灭更加彻底的终结！

队伍顶着愈发浓烈的阴气与灵魂呓语的干扰，奋力向前。越是靠近那片黄泉倒灌的天象，周围的景象就越是骇人。地面上开始出现虚实不定的景象，时而是一片荒芜的旷野，时而又仿佛置身于一条拥挤不堪、充斥着无尽哀嚎的古老道路旁，无数浑浑噩噩的魂魄虚影在他们身边茫然前行，却又穿透他们的身体而过。

“这是……黄泉路的投影！”玄圭真人声音干涩，“阴阳界限已经模糊到如此地步了吗？”

终于，他们艰难地攀上一座较高的、尚未完全被灰色侵蚀的山丘。站在山顶，向前望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下方，是一片无比广阔、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深渊之中，翻滚着浑浊的、由无数痛苦记忆与负面情绪凝聚的云雾。而横跨在这片无尽深渊之上的，是一座巨大无比、仿佛由苍白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拱桥！

那便是传说中连接生死、渡过忘川的——奈何桥！

然而，此刻的奈何桥，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森严与秩序。桥身从中段断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断裂处并非整齐的切面，而是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被啃噬过的痕迹，散发着浓郁的归墟死气。桥面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法计数的魂魄，他们推搡着、哀嚎着，想要通过这座断裂的桥，却前路已断！更多的魂魄从桥的另一端涌来，使得桥面拥堵不堪，不断有魂魄在挤压中从桥两侧跌落，坠入下方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桥头原本应该存在的那座散发着氤氲热气、提供孟婆汤的亭台，此刻也已崩塌大半。而在那崩塌的亭台废墟之上，一个身影正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芒，苦苦支撑着！

那身影略显佝偻，身着古朴的衣裙，手中端着一个破损的石碗，碗中已无汤水，只有一点微弱的、仿佛风中之烛的灵光。正是孟婆！或者说，是她在人间界最后一道较为清晰的投影！

她不断挥动着手中的空碗，洒出点点蕴含着“遗忘”与“净化”法则的微光，试图安抚那些躁动、痛苦、几近疯狂的魂魄，延缓他们被归墟气息彻底侵蚀的速度。同时，她还要分心抵挡从桥下深渊、以及桥身断裂处不断涌出的、由归墟死气与怨念结合而成的无形魔物！

她的身影比上次见时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显然，维持这道投影，对抗如此规模的混乱，对她而言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

“孟婆前辈！”赤岳惊呼一声，毫不犹豫地率领众人冲下山丘，向着奈何桥头奔去。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尤其是赤岳身上那浓郁的地皇血气与神农鼎生机，桥上拥堵的魂魄们出现了一阵更大的骚动，一些魂魄甚至调转方向，带着贪婪与疯狂的气息，朝着他们扑来！而深渊中涌出的魔物，也分出一部分，袭向这支突如其来的生者队伍！

“结阵！防御！不要伤害那些魂魄，他们只是迷失了！”赤岳大声下令，同时催动地皇血气，一股厚重温和的力量扩散开来，如同磐石般镇守在队伍前方，将那些扑来的魂魄 gently 推开，并未伤及他们根本。神农鼎碎片的生机之力也弥漫开来，让那些疯狂躁动的魂魄稍稍平静了一丝。

岩岗和扈坚立刻指挥士卒结圆阵，刀锋向外，却主要以格挡和震慑为主，对付那些真正具有威胁的归墟魔物。玄圭真人施展土墙术法，暂时阻隔涌来的魔物浪潮。素心仙子则将清心净化的药力催发到极致，笼罩住整个队伍，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灵魂呓语与归墟侵蚀。

“赤岳……是你……”孟婆的投影看到了他们，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欣慰，但更多的却是焦急，“快走！此地……即将彻底崩塌！轮回……轮回的根基正在被归墟剥离！奈何桥……已断，忘川水……逆流，孟婆汤……也已失效！老身……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