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北斗移位（2/2）

“不……不是‘谁’……”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消耗她最后的神源，“是……是‘星辰’本身……或者说……操纵星辰的……‘规则’……”

姜石年与瑶姬闻言，心中皆是一震。

“星辰本身？” 瑶姬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北斗……移位的……不止是表象……” 羲和竭力组织着语言，她的神魂受损太重，记忆和感知都变得支离破碎，“有一股……冰冷……纯粹的意志……强行介入了星穹的运转……它不是要毁灭某颗星……而是要……篡改……支撑诸天星辰运行的……根本‘法则’……”

“篡改星辰法则？” 姜石年倒吸一口凉气。这比单纯的毁灭星辰要可怕千万倍！毁灭星辰，如同砍伐树木，虽惨烈，但天地根基犹在，生机尚可恢复。而篡改法则，则是要改变树木生长的规律，颠覆四季轮转的秩序，是从最底层重构甚至扭曲这个世界！

“它……它们在‘计算’……” 羲和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苦，“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推演着新的……星辰轨迹……北斗……只是开始……它们要将所有星辰……都纳入一个新的……冰冷的……运转体系中去……”

“它们？” 姜石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羲和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极度恐怖的画面。

“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当我察觉到星辰轨迹出现非自然的偏差时……我便试图以观星台之力……沟通星核……拨乱反正……但……”

她顿住了，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惊骇。

“但我感受到的……不是任何已知的神念或意志……而是一片……浩瀚无边的……‘冰冷’！没有情感……没有意识……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计算与推演！仿佛亿万个冰冷的算符在同时运转……我的神念刚一接触……就被那庞大的计算洪流差点同化、撕碎！”

“它们……像是一张无形巨网……笼罩了星空……星辰是网上的节点……它们正在强行拉扯这些节点……移动到它们计算好的新位置上去……任何试图阻碍这‘计算’的存在……都会被它们视为……需要清除的‘错误’！”

姜石年瞬间明白了这废墟和羲和伤势的来源。羲和试图纠正星辰轨迹，却遭到了那“冰冷计算”力量的反噬和攻击！

“它们来自何处？” 姜石年追问，心跳如鼓。他隐约感觉，这或许与幽冥之乱的幕后黑手有关，却又截然不同。幽冥充满诡诈与负面的情感欲望，而这星空中的力量，却是绝对的、冰冷的“秩序”？或者说，是一种强制性的、无视现有万物规律的“新秩序”？

羲和虚弱地摇头：“不知……或许……来自星海深处……或许……来自天外……那计算的力量……超越了此界法则……观星台……就是在与那股力量对抗时……被彻底摧毁的……”

她猛地抓住姜石年的手臂，虽然那手掌虚幻无力，却带着最后的急切：“人皇……必须阻止它们……星辰法则若被彻底篡改……阴阳失衡，四季湮灭，潮汐停滞，地磁混乱……生灵赖以生存的一切自然规律都将崩溃……这个世界……会变成一座按照冰冷公式运转的……死寂坟墓……甚至……最终……崩解……”

话音未落，羲和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神魂波动，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她指向东方夜空：“它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青龙星域若被移位……春生之气将绝……万物凋零……”

说完这最后的警告，羲和女神再也支撑不住，神魂之光急剧暗淡，彻底陷入沉寂，唯有那残破的星盘在姜石年灵力的支撑下，勉强护住她最后一点不灭灵光。

姜石年轻轻将羲和残留的灵光收入袖中，以自身温养。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东方天域。

那里，代表东方青龙的七宿星群，光芒正在变得明灭不定，原本威严灵动的龙形星图，似乎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开始出现细微却致命的扭曲！一种与北斗移位时相似的、令人心悸的法则紊乱感，正从那片星域弥漫开来。

冰冷！计算！篡改法则！

星辰异变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恐怖。敌人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更像是一种弥漫于星空、基于某种冷酷逻辑运行的庞大机制！它的目的，不是毁灭，而是以一种绝对理性、绝对冰冷的方式，“优化”或“重构”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而这过程，对现有万物而言，即是彻底的灭绝！

瑶姬也感受到了东方星域的异变，脸色苍白：“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连羲和女神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对手是无形的法则之力，是笼罩星空的冰冷计算，这该如何对抗？

姜石年目光沉凝如深渊，他凝视着那正在被强行改写的青龙星图，周身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威严。

“既然它们要计算，要篡改法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那我们，便与它们算上一算！”

“算？” 瑶姬愕然。

“天地自有其法，万物自有其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非是死板公式，而是生机流转之韵！” 姜石年的眼神越来越亮，“它们的力量或许超越此界，但它们要篡改的，是诞生于此界、维系此界的法则！对此界法则的理解与共鸣，无人能出我等之右！”

“它们以冰冷计算拉扯星辰，我们便以大地生机呼应星辰！它们欲绝春生之气，我们便偏要护住这东方青龙所司之生机！”

言罢，姜石年猛地飞身而起，悬于阳谷废墟之上，双手缓缓抬起。

并非对抗那股无形的计算洪流，而是——共鸣！

他闭上双眼，浩瀚无匹的神农神魂之力不再向外探察，而是向内沉凝，与他脚下的大地、与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万物、与他毕生所践行所守护的“生”之法则进行最深度的连接。

“朕，姜石年，承地皇神农之志，执掌生机，守护人间！”

“今星辰异变，法则遭篡，苍龙受厄，春气将绝！”

“天地万物，有灵众生，请助我一臂之力，护我星辰，正我法则！”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最沉浑的鼓点，敲击在天地法则的脉络之上，通过地脉，通过流转的灵气，通过那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生机，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下一刻，令人震撼的景象发生了。

以姜石年为中心，一点青翠欲滴、充满无限生机的光芒亮起，那是神农本源之力。

紧接着，陈都方向，听訞似有所感，将炼制出的所有保生丹药之力注入大地；羿拉开神弓，将那射落九日、辟易邪祟的意志凝聚；龙将军们引动残存的水元之力；甚至那些饱受苦难、却仍在挣扎求存的百姓们，他们心中那一点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无数微弱却坚韧的“生”的意念，跨越空间，汇聚而来！

九州大地上，那些尚未被煞气完全污染的山林、草原、河流之中，残存的草木精魄、山灵水神，乃至最普通的飞禽走兽，似乎都感受到了那源自人皇的召唤与守护之意，它们本能地贡献出自己微薄却纯粹的生机意念。

这一点点、一滴滴的生机、信念、守护之意，从四面八方汇聚，穿透灰霾的天空，逆着那混乱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向姜石年！

姜石年的身躯仿佛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青色光茧，光芒越来越盛。他并未直接去拉扯星辰，而是以这汇聚了整个世间残存生机的力量，去加固、去滋养那正被冰冷计算之力强行扭曲的、原本属于东方青龙星宿的天地法则！

仿佛在即将断裂的琴弦上注入韧性，在即将倾覆的大厦下支撑基石！

东方天域之上，那原本被无形之力拉扯得逐渐变形的青龙星图，猛地一滞！

星辰的移位，似乎遇到了某种源自世界本身的、温暖而坚韧的“阻力”！那冰冷的计算洪流，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直接碾碎的“错误”！

青龙星宿的光芒虽然依旧混乱，但那代表生机的青色星辉，似乎微弱地亮了一丝，那灵动的龙形，暂时稳住了一丝形态！

姜石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以一人之心神，承载万物生灵之念，对抗那浩瀚冰冷的星空计算，对他的负荷巨大到难以想象。他的神魂仿佛在被两股巨力撕扯。

但他屹立不倒，目光坚定如初。

他成功了！他证明了，那冰冷的计算并非无法抗衡！此界生灵的意志与此界法则本身，便是最强的盾牌！

瑶姬目睹这一切，热泪盈眶。她立刻飞身至父亲身旁，双手按琴，清越而充满灵性的琴音响起，不再是沟通星辰，而是安抚星辰！以音乐之道，梳理那被粗暴干扰的星辰之力，辅助父亲稳定青龙星域。

父女二人，一者汇聚大地生机稳固法则，一者以妙音安抚紊乱星力，暂时与那无形的冰冷意志，在这东方天域，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冰冷的计算洪流只是在调整，下一次冲击，或许会更加猛烈。而星空之上，需要守护的星辰，还有无数。

姜石年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层层阻碍，看到了那隐藏在星空幕后、冰冷无情的计算本质。

星空古路……天机秘境……星官羲和提到的这些词语在他脑中闪过。

“必须找到它们的源头……” 姜石年心中决意已定，“否则，防不胜防，永无宁日！”

与冰冷计算的第一次交锋，暂时稳住了东方青龙星域。但更加艰巨的旅程和更深邃的奥秘，已然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