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星药相生(2/2)
阿荔也捧着盏药汤,指尖沾着血珠链的红:“我喝的时候,梅酒的暖香跟着药气走,到心口就散开了,跟虚宿的光纹一样暖。”
老药农眯着眼品药,忽然往罐里撒了把陈药末:“加三钱三十年的陈皮,让老药气带着星气走得稳些。”药末落入汤中,立刻顺着泡沫的纹路旋转,在罐底转出个五角星的旋涡——正是他埋药时踩出的形状。
午后,药圃的光纹引着众人来到藏经阁。叶璃翻开《汇通医镜》,发现书页间夹着的兽骨拓片,边缘正渗出与星图相同的光。当拓片放在星旋草旁时,兽骨上的“回”字突然亮起,与星旋草的花苞、天文仪的光斑连成条直线,直指窗外的北斗。
“原来先辈早就懂了。”叶璃指尖抚过“回”字的刻痕,“回生草的‘回’,既是回春,也是回归——让草木回归星轨,让药方回归天地,让病痛回归康健。”她忽然想起少年说的“跨域星药谱”,转身对众人道,“我们不用刻意去编,药谱本就长在土里、写在天上,我们要做的,是跟着光纹走,把看见的记下来。”
于是学徒们分头行动:阿里带着纸笔蹲在星旋草旁,记录叶片展开的角度与星位的关系,每展开半寸就画道线,线尾总沾着点银白土的粉末;阿荔把血珠链挂在天文仪上,让红光透过镜筒落在星图上,标注出不同星光照耀下的药香变化;老药农则在药圃四角埋下陶罐,分别装着塞北的雪、江南的雨、西域的沙、中原的土,罐口的光纹在夜里会织成个圆,把星旋草护在中央。
叶璃坐在藏经阁的窗边,看着光纹在纸上游走,忽然想给远方的人写信。她取来苏娘酿的星酿,用毛笔蘸着酒液在信纸上写字,酒液晕开的地方,竟慢慢显出星芒的形状——写给塞北的石头,就画株借北斗扎根的麻黄;写给西域的商队师父,就画片与猎户座呼应的伽罗木叶;写给江南的苏娘,信尾的桑椹图案旁,自然要标上虚宿的位置。
夕阳西沉时,星旋草的花苞突然微微颤动。众人围过去,只见花苞在暮色里慢慢舒展,每片花瓣都对应着颗将亮的星——最外的三瓣对着参宿,中间的五瓣对着北斗,最里的一瓣小得几乎看不见,却正好指向北极星的方向。
“开花了!”阿竹的惊呼惊飞了青蒿架上的鸟雀,鸟雀盘旋时,嘴里的伽罗木叶纷纷飘落,落在花瓣上,像给花朵缀了层金纹。老药农突然“哎呀”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是他攒了半年的药引,有塞北的鹿茸末、江南的莲心、西域的乳香,此刻倒在花瓣周围,竟顺着星芒的光纹排成个小圆圈。
“这是在教我们配药呢。”叶璃拾起一点乳香,放在鼻尖轻嗅,果然闻到股极淡的药香混着星光的清冽,“星旋草开花,是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用什么药——三瓣参宿对应三分鹿茸,五瓣北斗对应五分莲心,最里的一瓣,该用一分乳香引着,借北极星的定力稳住药性。”
夜幕降临时,传习舍的星图上又多了许多新标记:阿里用银粉补画了星旋草的花,阿荔在花旁绣了圈血珠,老药农则用烟杆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陶罐,罐口飘着条光带,一头连着中原的星图,一头连着西洋的黄道。
叶璃把西域少年送来的羊皮纸钉在星图上方,羊皮纸的回鹘文在光纹里慢慢显出汉字的影子——“药无界,星共轨”。她忽然明白,为何老药农总说“熬药要顺天时”,原来所谓天时,从不是墙上的日历,而是青蒿叶尖的露水、星旋草的花瓣、星图上流动的光纹,是天地万物在悄悄告诉我们:该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采收,什么时候把塞北的烈、江南的柔、西域的醇、西洋的精,都融在一碗药汤里。
夜深了,药圃的光纹还在流动。星旋草的花瓣上凝着露水,每颗露水都映着颗星,像把碎钻撒在草叶上。藏经阁的灯亮到天明,叶璃在《汇通医镜》的空白页上写下新的注解,笔尖沾着星酿的酒液,字迹干后,竟在纸背透出星芒的印记——就像那株星旋草,把天地的话,悄悄写进了人间的书页里。
清晨的铜铃再次响起时,那只鸟雀又落在青蒿架上,这次嘴里叼着粒饱满的种子。种子落在星旋草旁,立刻有光纹缠绕上来,根须破土的瞬间,众人分明听见极轻的“嗡”声——像星轨转动的声音,混着药香,漫过传习舍的窗,漫过藏经阁的书,漫过每个等待新生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