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共尘花影里的人间(2/2)
“这哪是拓印啊,”她轻抚纸面轻叹,“是所有的影子,都想往这纸上挤呢。”
老药农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篓里装着刚挖的防风草,草根上沾着星砂。“盐池那边的风大,”他把防风草往“北辰”根边埋,“让根须吸点这草的气,就能把风的影也记下来,明年育苗时,就知道该往土里多埋点骆驼刺了。”草根的光与根须的紫纹一碰,纸上的共尘花突然多出片带着尖刺的新瓣,像把戈壁的骆驼刺也绣进了花里。
星算馆先生拄着拐杖进来时,杖头的铜星符在地上敲出“笃笃”声,每敲一下,纸上的星轨就亮一分。“今夜的紫微垣格外亮,”他指着窗外的星空,“你看布上的星纹,正跟着天转呢,这是天地在互相记认呢。”他从袖里摸出张朱砂符,往纸上的共尘花旁贴,符纸的光立刻漫过蒙古包、盐池、南洋,把所有的影都罩在暖光里。
染坊的伙计提着盏灯笼往传习舍送新织的星纹药袋,灯笼的光缠着星砂,在石板路上画出道银亮的辙。路过学堂时,教书先生正用带星砂的墨写教案,墨汁落在纸上,竟与灯笼的光连成线,教案上的“知”字旁边,浮出片星纹布的影——乌日娜的奶豆腐在袋里泛着白,小石头的盐晶在布上拼出星符,船主的胡椒藤在帆影旁结出了小小的青果。
“这字也活了。”先生摸着教案笑,星砂墨在“知”字周围晕出光,把染坊的影、传习舍的药、蒙古包的奶酒都融在了笔画里,“原来‘知’字,就是让远方的影,都住进心里的意思。”
灯笼的光漫进传习舍时,叶璃正把新织的药袋往药柜上挂。袋面的共尘花与纸上的花影立刻重合,星砂在袋口凝成个小小的星符,与药柜上的标记分毫不差。她往袋里装星叶草与薄荷,药末的光与袋纹的光缠在一起,竟在柜面拼出条完整的路——从传习舍的梅树出发,过染坊,经盐池,越戈壁,渡南洋,每个路口都站着个带着光的人影。
“这路是用影子铺的。”阿荔数着路上的人影,指尖划过蒙古包的方向,“乌日娜姐姐在倒奶酒呢,小石头在追鱼群,掌柜的在染布,船主在浇胡椒藤……他们都在呢。”
叶璃提笔在《汇通医镜》的末页写下:“所谓人间,不过是无数影子在共尘花里相遇。你往奶酒里加星砂时,我在汤药里埋薄荷;他用盐晶拼星轨时,她以布纹记帆影。山海再远,只要有朵花记得所有的光,我们就永远在彼此的故事里,从未走远。”
笔尖落下的瞬间,窗外的“北辰”突然抖落片新叶,叶背的紫纹在月光里泛着亮,与染坊的星纹布、蒙古包的羊毛毡、南洋的胡椒藤、盐池的星砂盐晶在夜色里连成片,像把整个世界,都织进了同一片星影里。
这影里,有奶酒的醇,药草的清,盐晶的冽,布纹的暖,还有每个人指尖的光,在共尘花的花瓣上轻轻晃,像在说:不管风往哪吹,我们都在这花里,守着同一片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