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回：魔尊败退（2/2）

再看剑盟其他人，凌风、霁月、各峰主、瑶光六大弟子……个个重伤，气息萎靡，看似已无再战之力。

然而……幽泉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自发组织起来、进行救治和防御的剑盟弟子（林影、月薇、苏木等人），他们的眼神中虽然带着悲痛，却并无绝望，反而有一种历经血火淬炼后的坚韧。尤其是凌风和霁月，虽然狼狈，但那试图冲向天黯的决绝，以及重新在他们眼中凝聚的锐利，让幽泉明白，这群人并未失去斗志。

七煞魔尊重伤败退回魔域，短时间内无法再战。自己麾下，蚀渊陨落，惑心、咒怨魔魂受损，血屠、炎祸、阴骨个个带伤，精锐魔族折损超过七成。己方高端战力实际上也已大打折扣。

反观剑盟，顶尖战力确实重伤，但中坚力量仍有部分残存，并且正在快速组织起来。最关键的是，那天黯和岁岁最后施展的“道寂星寰”，其蕴含的法则层次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克制。他无法确定，逼急了这群疯子，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同归于尽的禁忌手段。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魔神意志的压制，仅凭他现在的状态和残部，已无力在短时间内彻底摧毁剑盟这些残存者，更别说重新打星辰旋涡的主意了。

“此地……已不可为。”一个冰冷的判断在幽泉心中形成。

继续纠缠，非但占不到便宜，一旦等剑盟稍微缓过一口气，或者外界援军赶到，他幽泉魔尊和他这最后的班底，很可能真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撤！”

幽泉魔尊当机立断，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彻骨、蕴含着无尽不甘与怨毒的字眼。他没有丝毫犹豫，阴影般的袍袖猛地一卷，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住同样心有余悸的惑心·千面、咒怨·疫医，以及远处仍在与剑盟弟子零星缠斗的血屠·灭生、炎祸·焚天、阴骨·残魂及场中仅存的少数魔族精锐。

空间被强行撕裂，一道通往无尽虚空的幽暗裂口出现。幽泉魔尊最后深深地、充满杀意地看了一眼天黯和岁岁的方向，仿佛要将这两人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裹挟着残部，化作一道扭曲的阴影洪流，遁入裂口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没有再去尝试攻击那星辰旋涡，也没有去管散落各处的魔族尸体与破碎魔器。败退得干脆利落，却也留下了无尽的隐患。

随着空间裂口的缓缓弥合，魔族最后的气息也彻底从万界星枢中消失。

魔尊败退，强敌暂去。

万界星枢内，暂时恢复了某种暴风雨后的死寂平静。但这平静，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没有了震天的喊杀声，没有了魔气的侵蚀，没有了法则碰撞的轰鸣。只剩下断壁残垣，焦土裂痕，凝固的暗红血迹，散落的破碎法器与兵器，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与灵力燃烧后的焦糊气息。

劫后余生的剑盟众人，相互搀扶着，挣扎着站起，或跪坐在同伴身边。他们看着这宛如末日的景象，看着身边永远闭上眼睛的同门，看着中心处那生死不明的天黯与岁岁，巨大的悲痛、茫然、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没有欢呼，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沾满血污与灰尘的脸颊滑落。

凌风和霁月终于踉跄着冲到了天黯身边。凌风伸出手，想要扶住天黯那几乎透明的身躯，却又怕稍微用力就会让他彻底消散，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霁月则迅速蹲下，明月剑意化作最温和的探查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天黯体内，随即，她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美眸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楚与无力。

她抬起头，看向凌风，看向所有汇聚过来的、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目光的同门，嘴唇翕动，最终，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事实：

“天黯师叔他……道基……彻底崩碎，元神……正在消散……我……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万界星枢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场用无数牺牲换来的、惨烈到极致的胜利，它的代价实在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