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0章 崖底药缘(1/2)
风裹着崖底的潮气漫上来,还魂草的清苦气钻进鼻腔时,萧逸云的指尖正触到药箱冰冷的铜锁。他望着黑衣人抓着老藤往下探的背影,忽然听见“啪嗒”一声轻响——是那块沾着阿砚脓渍的帕子,被风卷着,正落在对方脚边的碎石上。
帕子的粗麻边缘在风里簌簌颤动,暗褐色的污渍像枚凝固的血印,被日光晒得微微发亮。萧逸云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下意识想喊住黑衣人,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心脚下,第三块岩石是松的。”
黑衣人抓藤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他的靴底碾过碎石,离帕子只有寸许,风却在这时猛地转了向,把帕子往他脚踝边又送了送,像只怯生生的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脚。
“这风邪门得很。”黑衣人低骂一声,腾出一只手去拨帕子,指尖刚碰到布料,忽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他盯着帕子上的污渍,喉结滚了滚——那颜色太深了,不是普通伤口该有的样子,倒像他三年前在儿子床前见过的脓水,黑中带紫,带着股化不开的腥甜。
萧逸云背着药箱往下挪了两步,岩缝里的荆棘勾住了他的衣角,扯得他一个趔趄。药箱里的陶罐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替他说不出的话打拍子。“那是阿砚昨天换下来的帕子,”他终于找到声音,比风还轻,“郎中说,这颜色的脓水,是瘴气入骨髓的征兆。”
黑衣人没接话,重新抓紧藤条往下探。老藤被两人的重量拽得“咯吱”作响,藤皮剥落的碎屑飘在空中,混着还魂草的苦气往人肺里钻。萧逸云看见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些,方才紧绷的脊背,此刻竟透出点不易察觉的松动。
风又起时,帕子被卷得更高,恰好贴在黑衣人垂着的手背上。他这次没再甩开,任由粗麻布料蹭过掌心的茧子——那茧子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硬得像块小石子,此刻却被帕子的颤动拂出些微痒,像有只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
“三年前,我儿子也用过这样的帕子。”黑衣人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撕得有些碎,“也是这么块粗麻布,天天换,天天脏,最后……”他顿了顿,靴底在岩石上碾出道浅痕,“最后帕子还没来得及晾干,人就没了。”
萧逸云的脚步停在半崖。药箱的肩带勒进肉里,疼得他鼻尖发酸。他想起阿砚今早昏沉间攥着他的手说:“先生,我不想死,我还没学会你说的‘活脉针’。”那时少年的掌心全是冷汗,指甲缝里还嵌着崖底的泥,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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