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样本困境(2/2)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他残存的、未被完全“格式化”的感知本能,开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运作。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被强行注入的气味,而是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纯粹地“记录”它们。
当一种带着铁锈和腐败甜腻的气味(某种信息素前体)涌入时,他不再去想它是什么,而是死死记住它带来的、如同针扎般的神经刺痛感,以及它过后留下的、那一小块更加“空白”和冰冷的感知区域。
当另一种类似灼烧塑料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可能是某种能量泄露模拟)出现时,他忽略其表层的刺激,全力感知它背后那丝微弱的、与古堡临湖区域同源的“震动”。
他的大脑,在被动承受疯狂数据冲刷的同时,也开始像一个破损却依旧倔强的录音机,用他自己才能理解的“感觉编码”,记录下这些痛苦信号的“指纹”和它们攻击的“路径”。
“样本alpha的生理指标出现剧烈波动,接近耐受临界点。”玻璃隔间后,一个技术人员报告道,语气依旧平静。
“继续。记录崩溃前后的全部数据,这对完善‘感官信标’的适应性至关重要。”另一个看似主观的人冷漠地回应。
就在他们认为石磊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数据采集即将达到又一个“完美”的峰值时,固定着石磊右手的电极,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肌肉抽动。
那不是挣扎,也不是无意识的痉挛。那抽动的节奏,细密而短暂,如果转换成信号,隐约对应着一段简短的、重复的二进制代码节奏。那是安曼在特训时,为了应对极端情况,教给他的最基础的、利用肌肉颤动传递信息的方法。
他在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传递着信息。信息的内容,并非求救,而是他拼尽全力记录下的、关于一种特定攻击性气味来源方向的微弱指向——“气味……冷的……来自……下方……水……”
紧接着,连接着他前额电极的显示器上,代表高级认知活动的脑波区域,在经历了一阵混乱的暴跌后,并未归于死寂,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断断续续的、类似自我保护的休眠与碎片化记录交替的状态。
玻璃隔间后的主管看着那异常稳定的、低功耗般的脑波模式,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麦克风说道:“奇怪……样本的认知活动模式改变了。不像是崩溃,更像是……开启了某种低级的、本能的……‘记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