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玄德窘境,吴使至营(1/2)
当甘宁的新式水师在夏口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蔡瑁苦心经营的东大门砸得粉碎之时,在荆州南部,长江南岸的公安县(油江口),另一支军队正在艰难地安营扎寨。这支军队,正是从新野一路南迁,辗转至此的刘备军团。
公安,此地本是一处偏僻的临江口岸,并非军事重镇。刘备选择此地暂驻,实属无奈。北面,是蔡瑁控制的南郡腹地,敌意昭然;东面,是波涛汹涌的长江,对岸则是刚刚被刘隆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占的江夏,强敌环伺;西面,是地势复杂、尚未完全臣服的武陵郡山区;南面,则是荆南四郡(长沙、零陵、桂阳、武陵),这些郡县虽未明确依附蔡瑁,但也态度暧昧,观望风色。
刘备军的营地,显得颇为简陋。营栅不够高厚,帐篷多有补丁,士卒面带菜色,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迷茫。连续的长途跋涉、仓促的转移,耗尽了这支本就并不富裕的军队的元气。粮草辎重更是捉襟见肘,军心浮动。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外面的阴霾天空。刘备端坐主位,虽竭力保持镇定,但眉宇间的忧色与疲惫却难以掩饰。关羽、张飞分坐两侧,一个面沉如水,抚髯不语;一个焦躁不安,时而握拳,时而叹息。简雍、孙乾、糜竺等文官,则个个愁眉紧锁。
“大哥!”张飞终于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声音洪亮却带着沙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要粮没粮,要城没城!北边蔡瑁老贼堵着,东边刘隆小儿又占了江夏,咱们困守在此,岂不是坐以待毙?依俺看,不如整顿兵马,杀回南郡,跟蔡瑁拼个你死我活!总好过在此憋屈死!”
关羽睁开丹凤眼,沉声道:“三弟,稍安勿躁。蔡瑁据守坚城,兵多粮足,我军新败(指放弃新野),士气低落,此时北上,无异以卵击石。”
“那二哥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在这儿等死?”张飞瞪眼。
刘备抬手,止住了二人的争论,长叹一声:“云长、翼德,稍安勿躁。是去是留,如何进退,需从长计议。”他目光转向简雍、孙乾,“宪和、公佑,派往荆南四郡的使者,可有回音?”
简雍面露难色,起身拱手道:“主公,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回复言辞含糊,多以郡内不稳、粮草不济为由,婉拒了我军入境屯驻的请求,仅送来些许劳军粮米,杯水车薪。看来,他们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孙乾补充道:“而且,据细作报,刘隆的檄文也已传至荆南,四郡太守恐已心生畏惧,更不愿与我等‘逆瑁’(指对抗蔡瑁)之人过多牵扯,以免引火烧身。”
帐内一片沉默。荆南四郡的消极态度,等于堵死了刘备军向南发展的可能。北有强敌,东临大江,西、南之路不通,刘备集团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进退维谷。
“唉……”刘备又是一声长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天大地大,竟无我刘备立锥之地乎?” 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感,弥漫在帐中。自起兵以来,屡遭挫败,颠沛流离,如今竟落得如此窘迫境地,即便以刘备之坚韧,此刻也不禁心生茫然。
关羽见状,沉声道:“大哥,不必过于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必能度过此难关。”
张飞也闷声道:“大哥,是俺老张急躁了。你说咋办就咋办,俺听你的!”
正在这愁云惨淡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亲兵急促的禀报声:“报——!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江东鲁肃,奉吴侯之命,特来求见!”
“鲁肃?鲁子敬?” 帐内众人皆是一怔。
刘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他立刻挺直了身躯,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期待与警惕的复杂神色。他看了一眼关羽,关羽微微颔首。
“快请!不,我亲自出迎!” 刘备霍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向帐外走去。关羽、张飞等人紧随其后。
营门外,只见一人身着儒衫,腰佩长剑,面容敦厚,目光却炯炯有神,正是江东孙权麾下的重要谋士,赞军校尉鲁肃。他仅带了两名随从,神态从容,见到刘备亲自出迎,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肃,拜见刘豫州!”
(注:此时刘备的正式官衔是左将军、豫州牧,故鲁肃尊称其刘豫州)
刘备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鲁肃,语气诚恳而热络:“子敬先生!何须多礼!备久闻先生高义,今日大驾光临,僻壤生辉!快请帐内叙话!”
双方入帐,分宾主落座。鲁肃目光扫过帐内简陋的陈设和关羽、张飞等将领脸上未散的忧色,心中对刘备军的困境已了然于胸,但他神色不变,依旧从容。
刘备命人奉上粗茶(已是能拿出的最好待客之物),寒暄几句后,便开门见山道:“子敬先生不远千里而来,必有所教。如今备处境艰难,先生乃高明之士,还望不吝赐教。”
鲁肃放下茶杯,神色一正,拱手道:“刘豫州客气了。肃此来,乃是奉我主吴侯之命,特来与豫州共商应对当前危局之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如今荆州局势,想必豫州已了然。刘景升新丧,蔡瑁、张允篡权,倒行逆施,逼走长公子,致使荆襄板荡。此诚为忠臣义士痛心之时。然,更可虑者,乃北岸之刘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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