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鸡娃”父母的觉醒(1/2)
这片数据海洋的潮汐,远比现实世界的海浪更加汹涌、更加真实。
凌笑的意识沉浸其中,如同一位巡视疆域的君王,审视着这座城市运转不息的底层逻辑。
他的目光掠过经济指数、交通流量、能源消耗等常规数据流,最终,被一片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并且在不断扩散的异常区域牢牢吸引。
系统迅速给出了标记:高密度教育内卷能量场。
伴随着这个标记,无数细碎的、令人心悸的场景碎片化作信息流,冲击着凌笑的感知。
那是一张张稚嫩却写满疲惫的脸。
本该在草地上打滚的年纪,却被固定在狭小的课桌前,眼前是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
那是一双双被钢琴键、小提琴弦磨出薄茧的小手,本该用来堆沙堡、捉迷藏。
那是无数个家庭的晚餐桌,本该是分享一天趣事的温馨时刻,却变成了审判式的分数盘问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别人家的孩子都报了奥数,我们不报,开学就跟不上了!”
“钢琴考级证书拿不到,小升初简历上拿什么跟人比?”
“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你就不能给爸爸妈妈争口气吗?”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亲子关系的核心,将爱与期望扭曲成了焦虑与控制。
系统的数据分析冷酷而精准地指出,这种“过度鸡娃行为模式”已经形成了强大的集体无意识,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将城市里绝大多数中产家庭裹挟其中。
家长们身不由己,孩子们无处可逃。
他们并非不爱自己的孩子,恰恰相反,他们因为太爱,所以太怕,怕孩子落后于这个飞速旋转的时代,最终这份爱被恐惧绑架,演变成了对童年的献祭。
这是一种社会层面的“空洞”。
孩子们失去了快乐的童年,家长们失去了和谐的亲情,家庭失去了应有的温度,所有人都被困在一个名为“为了你好”的精致牢笼里,最终只为了追逐几个虚无缥缈的数字和一张通往“成功”的、被过度描绘的门票。
凌笑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刚刚才和苏雯在那个伪造的古镇里,感受过一种商业化的、无根的空洞。
但那种空洞是表象的,是无害的。
而眼前的这种空洞,却是在啃噬着一座城市未来的根基,用无数个本应幸福的童年,去填补一个由集体焦虑制造出来的无底深渊。
他不能容忍。
“系统。”凌笑在意识中下达了指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启动概念献祭。”
海量的数据流瞬间静止,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精确的语言定义着目标:“献祭覆盖本市范围内的‘非理性教育内卷氛围’与‘强迫性过度鸡娃行为模式’。”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至关重要的限定条件:“保留所有家长对子女基于爱与责任的、合理的教育关切与成长引导。我需要斩断的是那条扭曲的、强迫性的集体枷锁,而不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他要的不是让所有家长都对教育撒手不管,变成彻底的“躺平”,那是另一种极端。
他要的是“祛魅”,是让那股被社会舆论、培训机构、同辈压力共同催化出的“非如此不可”的狂热氛围降温,让爱回归爱,让教育回归教育。
【指令确认。
目标:‘非理性教育内卷氛围’、‘强迫性过度鸡娃行为模式’。
范围:本市。
限定条件:保留合理的教育关切与引导。
正在进行价值评估……评估完成。
本次献祭需消耗‘源点’:20,000,000点。
是否执行?】
两千万点。
凌笑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个数字几乎耗尽了他目前的全部积累。
这股弥漫在城市上空的集体无意识,其蕴含的“势”与“能”,远比摧毁一座实体建筑要庞大得多。
但这正是源点最有价值的用法——修正现实的底层逻辑,撬动整个社会的走向。
“执行。”他没有丝毫犹豫。
刹那间,他看到自己视界右上角的数字疯狂跳动。
【源点:22,801,350】
【源点:15,000,000】
【源点:5,000,000】
【源点:2,801,350】
庞大的源点被瞬间抽空,化作一股无形的、无法被任何科学仪器侦测到的力量,如同一场精准的甘霖,悄无声息地洒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数据洪流中那片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区域,仿佛被烈日照耀的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色,最终恢复到了代表正常情绪波动的健康色谱。
凌笑缓缓从数据的海洋中抽离意识,睁开双眼,夕阳的余晖正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苏雯正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的轮廓柔和而美好。
他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短暂的凝思。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十秒内,这座拥有千万人口的超级都市,其社会运转的某个深层齿轮,被悄然拨动了一下。
改变,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同时发生。
一辆行驶在晚高峰车流中的白色suv里,一位妈妈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后座的儿子说:“上完这节英语,我们抓紧时间去吃点东西,八点还有一节编程体验课,我跟你说,这个机会……”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看着后视镜里儿子那张毫无神采、写满麻木的小脸,一股强烈的心疼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孩子瘦小的肩膀上。
编程?
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才八岁啊。
“……算了,”她鬼使神差地转动方向盘,汇入了另一条车道,“编程课我们不去了。爸爸今天不加班,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后座的男孩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真的吗妈妈?”
“真的。”她笑了,感觉心头那块一直堵着的巨石,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间灯火通明的画室里,一个女孩正对着一幅静物素描愁眉苦脸。
她的老师走过来,习惯性地准备指出她线条的瑕疵,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累不累?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画画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你这表情,画出来的苹果都是苦的。”
一个刚刚结束了激烈争吵的家庭,父亲摔门而出,母亲默默垂泪,起因是孩子的数学只考了85分。
几分钟后,门被重新推开,父亲手里拎着一个冰淇淋蛋糕,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对孩子说:“……考得不好,下次努力就行。走,我们先吃蛋糕。”
无数个类似的场景,在城市的各个单元里上演。
那股无形的、催促着所有人疯狂奔跑的压力,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悄然泄了气。
人们并非忘记了竞争,只是忽然找回了判断的常识和心底最本真的情感。
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凌笑和苏雯在公寓附近下了车,决定散步走完最后一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而行,气氛宁静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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