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献祭了全世界的蚊子(1/2)

在他下达指令的刹那,眼前那片原本如深海般静谧的蓝色光幕,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爆发,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凌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依然能感觉到视网膜上传来的灼痛感——那是一种近乎被激光扫过的尖锐刺痛,连眨眼都像是在摩擦烧红的铁片。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微弱的臭氧味,像是雷雨前夜的静电在皮肤上爬行,指尖微微发麻。

无数由0和1组成的数据流瀑布般在光幕上狂乱地冲刷,时而汇聚成混乱的漩涡,时而炸裂成无序的星团,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宛如数字风暴在玻璃背后咆哮。

系统界面从未如此失控过。

更诡异的是,那道向来沉稳、庄重、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系统提示音,此刻竟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阵阵刺耳的、仿佛计算单元被推至极限而发出的高频“嗡嗡”声——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钻进颅骨,在耳道深处激起一阵阵针扎般的回响。

这声音与它正试图消灭的目标发出的声音何其相似,充满了绝妙的讽刺意味。

“警告...检测到异常指令...重新评估...”

“目标分析...分类:节肢动物门,昆虫纲,双翅目,蚊科...全球现存种群约...数据溢出...重新计算...”

声音卡顿了一下,似乎被庞大的数据量噎住了。

凌笑甚至听见了电子音中细微的电流嘶鸣,像金属丝在高温下扭曲断裂。

“情感链接分析...宿主情感倾向判定:极致厌恶...憎恨度评级:max...此负面情感是否符合‘极致情感投入’参考标准?...规则库冲突...启动悖论仲裁程序...重新校准规则优先级...”

凌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胸口闷得发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背——那里刚才还残留着蚊子口器刺入的微痒与肿胀感,如今却已平滑如初,连触觉记忆都被抹去。

他原本只是带着一丝绝望的戏谑,一种“既然什么都能献祭,那我就献祭我最讨厌的东西”的赌气心理。

他从未想过,自己对蚊子这种微不足道生物的深恶痛绝,竟然能被系统量化为“憎恨度max”,甚至引发了其核心规则的冲突。

这究竟是个什么离谱的系统?

连讨厌一种东西,都能成为献祭的“情感投入”?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那夹杂着杂音的电子声再次响起,语速明显加快,仿佛一台超级计算机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进行疯狂推演。

每一个音节都像子弹般射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激起轻微的共振。

“启动...生态影响模拟计算...短期影响:全球范围内,部分以蚊为食的物种,如特定种群的蝙蝠、蜻蜓、鱼类,其食物链可能产生轻微扰动...经计算,存在大量可替代食物源,物种灭绝风险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一...”

“长期影响:模拟周期一百年...全球范围内,由蚊虫作为主要传播媒介的疾病,如疟疾、登革热、寨卡病毒、黄热病...传播风险将降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预计每年可避免...数据再次溢出...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及动物死亡...大幅提升全球范围内,所有恒温动物的居住环境舒适度及夜间睡眠质量...”

“综合评估:指令执行后,产生的潜在正面向价值,压倒性高于其带来的负面生态扰动...评估结果:通过。”

凌笑听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作响,盖过了窗外风拂树叶的沙沙细响。

他的掌心渗出冷汗,黏腻地贴在裤缝上,喉咙干涩得发紧,像是吞下了一把粗砂。

献祭一只蚊子而已,用得着搞得像是在国会提交环保法案一样,连生态影响和百年预后评估都做出来了吗?

而且听这意思,这系统是真的在考虑把全世界的蚊子都给“献祭”掉?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去除了所有杂音,但那份庄重里,却透着一股仿佛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后,不得不妥协的、极其细微的生硬与不情愿。

“规则优先度判定完成...‘万物皆可献祭’为第一序列根本规则...献祭物‘双翅目蚊科昆虫’属于‘万物’范畴,判定通过...宿主情感投入‘强烈’,虽为负向情感,但强度符合标准,判定通过...综合评估通过...”

最后的宣判音节,如同法官敲下的法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的力量。

“献祭指令成立!强制执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凌笑眼前,那只刚刚还在他手背上耀武扬威、准备大快朵颐的蚊子,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飞走,不是被拍死,而是像一个被劣质软件画出来的图像,被程序员用橡皮擦工具干净利落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连一个像素的残影都没留下。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背,连那个被蚊子口器刺破的微小红点都一同消失了——皮肤恢复如初,触感光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寂静,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他。

起初,他只是觉得房间里好像少了点什么,那种夏夜特有的、令人烦躁的背景噪音不见了。

紧接着,他竖起耳朵——那股从初夏开始就从未缺席过的、盘旋在窗外、楼道、小区花园里,甚至是他想象中整个世界背景音里的“嗡嗡”声,那代表着夏夜烦躁与瘙痒的协奏曲,彻底消失了。

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得如同耳语;远处街道上偶尔驶过汽车的轮胎摩擦声也格外真切,带着低频震动传入耳膜;邻居家空调外机的低鸣……所有这些平日里被他忽略的声音,此刻都如同被放大了数倍,填充进那片因蚊虫绝迹而留下的巨大空白里。

世界,陷入了一种宁静得有些诡异的安详。

凌笑僵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缓缓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将头探了出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往日里总有几只不知死活的蚊子会循着光和人气扑过来,但现在,夜空中只有几只飞蛾在徒劳地扑打着纱窗,翅膀撞击玻璃的“啪啪”声显得格外突兀。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楼下花坛里蟋蟀的鸣叫,那是他搬来这里几年,第一次注意到如此清脆的“交响乐”。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社交软件。

他疯狂地刷新着,心脏狂跳,期待着,又恐惧着看到他猜想中的那一幕。

果然,几秒钟后,第一条带着极度困惑的帖子出现了。

“怪事,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好像特别安静?好像……蚊子不见了?”

这条帖子下面,回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炸性增长。

“卧槽!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真的!我家住一楼,旁边就是臭水沟,夏天蚊子能抬着人走,今天一只都没有!”

“坐标南半球,我们这里正值盛夏,刚才还在跟一只蚊子斗智斗勇,它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是疾控中心的,我们的蚊虫监控设备数据突然全部归零了,所有人都疯了!”

“???全球范围的吗?这是什么情况?外星人帮我们清理害虫了?”

凌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充满了震惊与狂喜的言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指尖泛着麻木的苍白。

“我勒个去……”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真……真没了?就因为我一句话,全世界的蚊子……都没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系统那一本正经进行生态评估的滑稽场面。

“这系统怕不是个戏精附体的超级计算机吧?献祭个蚊子而已,它……它还真给我做了个全球生态影响报告和可行性分析啊?!”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系统凭空出现还要巨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点石成金,而是修改世界底层规则的神只之力。

而他,凌笑,似乎成了那个可以对神只下达指令的人。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流冲垮大脑的时候,面前那片已经平息下来的蓝色光幕,再次泛起了温和的涟漪。

所有的狂乱数据流都已消失不见,那片幽蓝恢复了初见时那般纯净与深邃,仿佛亘古不变的星海。

紧接着,那道电子合成音重新响起,恢复了那份不含丝毫感情的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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