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锋芒隐于晨雾（2/2）
“蠢材！说了多少次！火候！火候！‘青灵草’必须用文火慢引，取其生生不息之意！你这把火下去，精华全烧成渣了！暴殄天物！滚去处理‘寒铁矿’去！没炼够一百斤不准碰药材！”
那弟子哭丧着脸跑了。赤炎长老余怒未消，一转头，恰好看到走进来的瑶听雪。白发红瞳，雪白银纹核心弟子服，身姿饱满妖娆，气质却冷得像块万年玄冰。
“嗯？”赤炎长老浓密的红眉一挑，粗声粗气地问：“新来的？瑶听雪？”显然，她的“大名”和特征已经传遍了高层和中上层。
“是。”瑶听雪微微颔首。
“来丹房何事？领丹药去那边登记处！”赤炎长老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窗口，语气算不上客气。他听说过此女悟性惊人，但丹道一途博大精深，讲究实操与经验，可不是靠着点悟性就能一步登天的。
“听闻长老精于控火，特来请教。”瑶听雪的声音清冷依旧，无波无澜。
“请教？”赤炎长老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小女娃，控火乃是丹道基石，需千锤百炼！你若有兴趣，先从辨认基础药材、掌握火石温度开始吧！丹房杂役弟子那边缺人手！”他显然没把瑶听雪的“请教”当回事，只当她是好奇或一时兴起。
瑶听雪并未因他的态度而有什么情绪变化。她目光扫过赤炎长老身旁那个青铜丹炉，炉内火光隐现，能量波动剧烈而不稳。她猩红的魔瞳深处，一丝紫红光芒微不可查地闪过，瞬间洞悉了炉内药材的状态和火焰运行的轨迹。
“炉内所炼，应是‘赤阳锻骨丹’。”瑶听雪清冷的声音响起，精准地道出了丹名。
赤炎长老正要转身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嗯？你认得？”这赤阳锻骨丹在核心弟子中也是较难炼制的丹药，药材复杂，火候要求极其苛刻。一个新弟子能一眼认出？
“但火焰过于刚猛，虽以‘离火引煞阵’强行压制，却损伤了‘地心火莲’的阴柔药性，致使其精华暴戾难融，‘寒玉髓’虽入炉中和，却因火煞过盛过早挥发，无法形成完美闭环。故炉内灵力驳杂冲突，成丹率不足三层，即便成丹，药效亦损五成，且蕴含煞气，久服伤脉。”瑶听雪的声音平稳如水，却字字如锤，敲在赤炎长老心头。
赤炎长老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
她说的分毫不差！这正是困扰他多年的难题！这赤阳锻骨丹是宗门核心弟子淬炼体魄的重要丹药，他炼制多年，始终难以突破三成的成丹率！问题确实出在火莲药性被煞火损伤和寒玉髓过早挥发上！他尝试过无数方法调整火阵，却始终无法平衡那微妙的冲突！这女娃…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围的几个正在处理药材的内门弟子也听得目瞪口呆，手上动作都忘了。
瑶听雪无视赤炎长老的震惊，微微抬手，指尖一缕紫红色的本源魔气悄然溢出，细微到极致，如同水汽般融入空气中。这缕魔气并未直接接触丹炉，而是在炉壁之外，以一种玄奥的频率微微震颤。
嗡…
青铜丹炉内部，那原本狂暴冲突的火焰和药力，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定海神针！一股难以言喻的寂灭之力渗透进去，并非破坏，而是如同最高明的调和剂，瞬间抚平了狂暴的火煞，稳住了躁动的能量！那原本受损的地心火莲精华如同获得了新的生机，阴柔之力稳稳地释放出来，而即将挥发的寒玉髓气息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束缚住，恰到好处地融入药力循环之中！
炉内剧烈波动的能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交融！一股远比之前纯正、圆融、充满了阳刚与生机混合气息的药香，透过炉盖的缝隙缓缓溢出！这香气，圆润醇厚，再无之前的暴戾驳杂之感！
“这…这…”赤炎长老猛地扑到丹炉旁，布满老茧的手掌贴在滚烫的炉壁上，感受着内部那前所未有的平稳能量流动，感受着那股精纯的、充满了希望的药香！他赤红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微张，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这已经不是眼力的问题了！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控火手段？！不！这根本就不是他认知中的“控火”！她甚至没有直接接触丹炉，仅仅是气息微动，就解决了他钻研百年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周围的弟子更是彻底傻眼，大气都不敢喘。
瑶听雪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点紫红魔气早已消散无形。她看向满脸震撼失语的赤炎长老，清冷的语气依旧平淡：
“火乃能量之暴烈，丹取阴阳之调和。压制不如疏导，刚猛之中需留一线生机归墟之所。以寂灭之意暂纳火煞戾气，使其不损药性根本，待阴阳交汇之际，再反哺归元，自可水到渠成。”
寂灭之意？归墟之所？反哺归元？赤炎长老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奥无比的大道至理，远超他目前的丹道理解！但炉内那完美运行、生机勃勃的药力循环却是实实在在的冲击！
他看向瑶听雪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视和不耐烦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面对高山仰止般的敬畏，甚至狂热！这哪里是新弟子？这分明是丹道圣师下凡指点！
“瑶…瑶师侄！不…瑶…”赤炎长老激动得语无伦次，脸涨得比他胡子还红。他恨不得立刻抓住瑶听雪讨教个三天三夜。
瑶听雪却只是淡然道：“请教已毕，弟子告退。”说完，也不管赤炎长老如何挽留，转身便走，雪白的衣袂拂过丹房灼热的地面，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
赤炎长老伸着手，僵在原地，看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又看看炉火平稳、药香愈发醇厚的青铜丹炉，最终狠狠一拍大腿，激动得胡子乱颤：“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不行，老夫得去找玄真子师兄！”他风风火火地冲出了丹房，留下几个弟子面面相觑，丹房内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呼呼声和那越来越浓郁的、象征着成功的药香。
夕阳西下，为千嶂山脉镀上一层绚烂的金辉。
瑶听雪回到玉清苑，推开精舍的门。室内清幽依旧，聚灵阵缓缓运转，将精纯的灵气汇聚到万年寒玉床上。她来到窗边，推开竹窗，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和逐渐被暮色吞没的云海。
猩红的魔瞳在落日余晖中，仿佛燃烧着亘古不变的寂灭之火。指尖，一缕紫红色的本源魔气萦绕，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她并未修炼，而是任由这缕魔气在指尖跳跃、变幻，模拟着白天在典籍阁看到的那些低阶术法符文的运转轨迹。明明是永恒界最低等的基础术法，在她指尖魔气的演绎下，却隐隐透出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韵味，仿佛触及了某种更深层的法则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