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祭祀柳神（1/2）

焦黑的树桩，如同历经万古沧桑的磐石，默然矗立在石村中央。它是如此的不起眼，黑黢黢的躯干上裂纹纵横，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化为一捧尘土。唯有一根嫩绿的枝条，柔软地垂下，焕发着与死寂躯干截然相反的、磅礴无限的生机，如同在宣告着一种不屈的涅盘。

石村的村民们，包括林业在内，对柳神的感情是复杂而纯粹的。是敬畏，是依赖，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恩。他们每日祭拜，奉上最好的祭品，并非出于交易，而是最质朴的信仰与回馈。他们知道，是柳神的庇护，让石村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荒中，得以延续薪火。

然而，无人真正知晓，这株静默的柳树，其意识究竟在何等浩瀚的维度沉浮。

于寂静中观照

柳神的意识，并非时刻关注着村落的琐事。更多的时候，它仿佛沉浸在一片无垠的虚无之中，回溯着破碎的太古记忆，推演着大道的轨迹，修复着自身几乎致命的道伤。对它而言，一次短暂的沉眠，或许便是凡俗的千百轮回。

但它并非对石村漠不关心。那根唯一的绿枝，便是它感知外界的触角，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始终留有一丝神念，笼罩着这片土地。

它“看”着石云峰每日虔诚的祭拜，感受着那微弱却纯粹的信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虽不能弥补它浩瀚本源的万一，却带着一种温暖的生机，滋润着它枯寂的心田。

它“看”着石林虎等战士浴血搏杀，守护家园，那份勇悍与忠诚，让它仿佛看到了遥远过去，某些追随它征战的身影。

它“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嬉闹，尤其是那个抱着兽奶罐、眼神清澈得不像话的小不点——石昊。在柳神的感知中，这个小家伙的生命之火，纯净而炽盛，潜藏着连它都为之侧目的无限可能。它偶尔洒落的霞光，会不经意地多眷顾这个小家伙一分，如同园丁悄然呵护着一株最珍贵的幼苗。

于变数中留意

而最近，柳神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另一个身影上——林业。

这个少年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他的灵魂波动与此界生灵迥异，仿佛来自不可测的远方。更奇特的是，他体内流淌的力量体系，与主流的搬血、洞天、观想骨文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专注于开发人体自身神藏，追求极致掌控与意志升华的“武道”。

柳神见证了林业的每一次苦修，每一次挥汗如雨，每一次在生死边缘的搏杀。它看到了这个少年如何将一种名为《十强武道》的法门，锤炼到近乎本能的地步。它更看到了，林业在面对狻猊残骨、面对金翅雷鹰宝术时，并非简单地模仿与畏惧，而是以一种惊人的悟性，去捕捉其“神意”，试图将其融入自身的“武道”之中。

“有趣。”这是柳神意识深处，对林业的评价。

这种修行方式，充满了创造性与危险性，但也蕴含着一种直达力量本源的潜力。它不像宝术依赖血脉与传承，更像是一种对“道”的探索。这让柳神想起了一些极为古老时代，某些不借外物、只修己身的强大存在。

柳神并未直接干预或指点林业。到了它这个层次，深知“道”需自悟，过多的指引反而会限制其未来的可能性。它只是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偶尔在林业修炼到关键处，或是面临致命危机时，以微不可查的方式，拂去干扰的尘埃，或者轻轻拨动命运的弦，为他创造一个化险为夷、甚至破而后立的机会。

比如，惊退老狈的那一缕气息，比如，在洗礼时洒下的那一片光雨。

于因果中布局

柳神的存在，其意义远非守护一村一地那么简单。它的重伤涅盘于此，本身或许就牵扯着惊天的大因果。石村，是它的涅盘地，也是它的护道场。这里的安宁，关系到它能否顺利恢复。

林业的出现，这个身负异界武道、心性坚韧、且与未来有着莫大关联的石昊产生交集的“变数”，在柳神浩瀚的推演中，或许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棋子，甚至可能是一着打破既定命运轨迹的“闲棋”。

它默许林业留下，见证他的成长，或许也是在观察，这个“变数”究竟能将这条独特的“武道”之路，走到何种地步？能否在这片天地，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来？这条道，又是否会对未来那场注定席卷诸天的浩劫，产生一丝微妙的变数？

这一切，柳神静默无言。

它只是依旧矗立在那里，焦黑的树干承载着无尽的秘密，嫩绿的枝条轻摇，洒落霞光，滋养着村落，也悄然影响着两个未来注定震动诸天的少年的成长轨迹。

夕阳西下，余晖将柳神的影子拉得很长。林业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走到柳树下，如同往常一样，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盘膝坐下，借助柳神散发的祥和气息调理内息。

柳神的枝条，在晚风中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

一株树，一个少年，在这静谧的黄昏，构成了一幅和谐而又充满无限遐想的画面。柳神的沉默，如同深邃的星空，蕴藏着无尽的故事与力量。而林业的奋斗，则像是星空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试图用自己的光芒，去照亮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金翅雷鹰的败退，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石村众人心中激起的波澜久久未平。村民们看向林业的眼神，除了以往的亲近，更添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茶余饭后，村中的老人们聚在篝火旁，话题总离不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以及一个永恒的话题——何为强者？

“要我说，强者就是像林虎这样的！”一个缺了颗门牙的老汉用力拍了拍身边石林虎结实的臂膀，喷着唾沫星子说道，“气壮如牛，能独自搏杀凶兽，守护村子！这就是强者！”

石林虎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得意之色。他不由望向柳树下那个静坐的身影。比起林业硬撼雷鹰的场面，他这身力气，似乎……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