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锤的伴郎修行（灾难）（2/2）
“……不对！”钱多多扶额，“第一步，是礼貌地上前劝阻，用语言安抚。如果劝阻无效，再示意旁边的卫兵，由他们‘礼貌而坚定’地将人‘请’出去。你动手，性质就变了，显得我们沙巴克仗势欺人，没有待客之道。”
王大锤皱眉：“这么麻烦？那要是小孩哭闹呢？哇哇乱叫，多扫兴。”
“小孩哭闹？”王大虎眼一瞪，做了个自以为很有效果的凶恶表情，“俺瞪他一眼，保管他憋住不敢哭！”
钱多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是让你去逗他笑！做鬼脸，或者给他找点糖果、玩具！再不然，就礼貌地请孩子母亲暂时带离片刻！你瞪眼？别把孩子吓出毛病来！”
“那……要是念哥上台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钱多多换了个情景。
这次王大锤回答得很快，且充满自信：“那俺肯定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绝不能让念哥摔着！”
钱多多叹了口气：“这个……算你对了一半。但扶，也要扶得优雅，扶得自然，不能像平时在战场上扶受伤的战友那样，或者像……扛麻袋一样！要轻巧，要不引人注目，要化解尴尬，而不是制造新的焦点。”
王大锤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伴郎的规矩，比最复杂的战阵图还让人头疼。
终于，第一次全程彩排到来了。灾难，如同预言般准时上演。
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由几位乐师临时演奏）中，扮演神父的官员用浑厚的声音念道：“陈念城主，你是否愿意娶云婉儿夫人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
话音未落，站在陈念侧后方，因为紧张而全身肌肉紧绷的王大锤，突然觉得这沉默的间隙让人心焦，他脑子一热，下意识地洪亮接话：“那必须愿意啊！这还用问吗？！”
声音之大，盖过了音乐，在演练大厅里回荡。扮演宾客的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台上的“神父”嘴角抽搐，差点忘词。陈念以手扶额，肩膀微微抖动。
到了关键环节——递戒指。王大锤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苏小妹的叮嘱“要稳”。他从侍从捧着的绒布盒里，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枚珍贵的、镶嵌着苍月岛紫晶和魔龙岭黑曜石的戒指。然而，过度紧张导致他手指有些僵硬，就在他转身准备递给陈念的瞬间，指尖一滑——
那枚象征着永恒之约的戒指，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令人绝望的抛物线，然后“叮铃哐啷”一阵脆响，不偏不倚，掉进了观礼台下方装饰用的排水沟格栅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全场死寂，只有戒指在沟里滚动最后那一声轻响。王大锤呆若木鸡，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指，又看看那个黑黢黢的排水沟，巨大的懊悔和恐慌淹没了他。
“快！快捞上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找工具，现场一片混乱。
宴席演练环节，王大锤决心挽回形象。扮演“轮番敬酒宾客”的几位战士刚笑嘻嘻地举杯围上来，王大锤立刻一个箭步挡在陈念面前，二话不说，抢过最前面那人手里的酒杯，仰头“咕咚”一口干了，然后习惯性地（庆功宴后遗症）把空杯子往地上用力一摔！
“啪嚓！”
瓷杯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王大锤一抹嘴，豪气干云地吼道：“好酒！还有谁？！冲着俺来！”
扮演宾客的战士们僵在原地，哭笑不得。扮演“艾薇儿公主”的苏小妹，本想来练习一下礼貌的寒暄和祝福敬酒，她端着酒杯，仪态万方地走上前，刚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还没开口——
王大锤如同最警惕的护卫，再次横移一步，牢牢挡在陈念与“公主”之间，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保护兼威慑的姿态，瓮声瓮气、毫不客气地说：“公主殿下！念哥他……他酒量浅！这杯，俺替他喝了！”
说完，不由分说，夺过苏小妹手中的酒杯（里面其实是茶水），又是一口闷，然后瞪着一双虎目看着“公主”，那意思很明显：酒我喝了，你该走了。
苏小妹僵在原地，端着空酒杯的手还伸着，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被这个莽夫气晕过去。
一天的彩排，在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中落幕。所有人都感到身心俱疲，尤其是几位负责指导和协调的，更是觉得比打了一场仗还累。王大锤自己也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他独自一人蹲在城主府后院练武场的台阶上，对着静静靠在旁边的炼狱战斧发呆。晚风吹过他刺猬般的短发，那背影充满了挫败和迷茫。
“大锤。”
熟悉的声音传来。王大锤抬起头，看到陈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念哥……”王大锤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低下头，不敢看陈念的眼睛，“俺……俺是不是太笨了？太没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俺怎么也学不会……俺就怕，就怕到时候正式婚礼上，俺又出洋相，给你丢人，给婉儿姐丢脸，给咱们沙巴克丢脸……” 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此刻语气里的懊丧和委屈，几乎要满溢出来。
陈念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身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可以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兄弟，看着他因为觉得自己“没用”而耷拉下的宽阔肩膀，心中涌起的不是责备，而是一股温热的暖流和深深的笑意。
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王大锤那岩石般坚硬的肩膀，声音温和而坚定：“大锤，抬起头来。”
王大锤依言抬头，眼眶有些发红。
“我找你当伴郎，”陈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是因为你懂得多少贵族礼仪，不是因为你酒量多好，更不是因为你会在婚礼上说什么漂亮话。”
他顿了顿，笑容在嘴角绽开，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只因为，你是我陈念最好的兄弟。是我可以把性命，把我的后背，把我人生中最重要时刻的旁边那个位置，完全放心交托的人。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就踏实。比带着千军万马还踏实。”
王大锤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陈念。
“至于那些规矩，”陈念笑着摇摇头，“不重要。真的。你不需要变成另一个人。你就做你自己，用你王大锤的方式帮我，用你的办法，替我看着点场面，保护好婚礼的秩序，别让真正的宵小捣乱，就够了。”
他加重了语气，充满信任：“我相信你，大锤。用你自己的方式，一定能当好这个伴郎。我，还有婉儿，我们都相信你。”
如同阳光刺破厚重的乌云，陈念的话语像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瞬间驱散了王大锤心中所有的阴霾、自我否定和惶惑。那双总是充满战意或困惑的虎目里，重新燃起了明亮而坚定的火焰。一股热流冲上他的鼻腔，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像要把所有决心都砸进地里的点头：
“嗯！念哥！俺明白了！”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身躯在月光下像一座复苏的山岳，他握紧拳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洪亮和力量，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俺知道该怎么做了！俺一定用俺自己的方式，当好这个伴郎！绝不给念哥和婉儿姐丢脸！”
是的，虽然前路依旧可能布满“意料之中”的意外，这位耿直、勇猛、心思单纯的沙巴克第一猛将，或许永远也搞不懂那些繁文缛节，但他找到了自己在这场盛大仪式中独一无二的位置和信心——以兄弟之名，以最纯粹的王大锤的方式，守护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一生一次的盛典。这，或许才是“伴郎”二字，对陈念和王大锤而言，最真实、最珍贵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