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倒计时（2/2）

“好一个盛世气度！”齐王忍不住冷笑插言，“五弟，你莫被女色所迷，忘了祖宗法度！林惊雪一介女流，掌兵已是破例，如今更要入主亲王府，将来若诞下子嗣，这大宋江山，岂不是要改姓林？更何况，其在凉州所为，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动摇国本？妖物之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边关近日烽烟再起，岂非正是她轻启战端所致？”

“二哥！”赵珩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凉州军报，枢密院每日呈送，父皇母后皆已御览。边境异动，乃西夏与西辽勾结，悍然犯境，凉州守军乃是自卫反击，何来‘轻启战端’？至于妖物……”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折，双手呈上，“此乃儿臣亲赴凉州，与司天监博士、终南山玄微道长共同查验所得。所谓‘妖物’，实乃上古遗留之奇异矿晶，虽有异象，却已被妥善封存研究，以期化害为利，或探求天工之秘。此物与凉州军械革新息息相关，绝非邪祟！倒是二哥……”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儿臣在凉州，擒获数名袭击匠学司产业、伪装西夏军的中原死士，其身上所携信物，经查，与秦州某位与二哥府上来往密切的将领有关。另，秦州异常军械采购之事，证据正在路上。不知二哥对此，作何解释？”

齐王脸色瞬间大变：“你……你血口喷人！”

“够了！”皇帝猛地咳嗽几声，费力地挥了挥手，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堂之上，亲王相讦，成何体统！”

殿内瞬间寂静。

皇帝喘息片刻，看向太后。太后微微颔首，闭目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先落在齐王身上，冰冷如刀：“齐王，你关心国事，其心可悯。然边将之事，自有枢密院与兵部核查，无需你越俎代庖。至于那些捕风捉影、构陷功臣之言，以后休得再提。回去闭门思过半月，好好读读《祖训》。”

“母后！”齐王不甘。

“退下！”太后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之威。

齐王面色灰败，咬牙叩首，踉跄退了出去。楚王等人噤若寒蝉。

太后这才看向赵珩，眼神复杂，良久，叹了口气：“珩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林惊雪……确实是个奇女子，于国于民，功不可没。你与她之事……”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哀家与皇帝，准了。”

赵珩心中狂喜，正要叩谢。

“但是，”太后话锋一转，语气严厉，“有三条，你必须答应。第一，林惊雪须先卸去凉州镇国公、骠骑大将军之职，转任……嗯，枢密副使，兼领凉州经略安抚使，仍驻凉州，总领西北军务民政。爵位保留。待大婚之后，再行定夺其王府内职司。第二，凉州新政，包括那‘技术学堂’，可继续试行，然不得即刻推行全国，需观其后效，由朝廷派员定期评估。第三，星陨湖之事，由你与林惊雪全权负责处置，务必稳妥，绝不可酿成大祸。可能做到？”

这既是妥协，也是交换。保留林惊雪实权（甚至明升暗保，枢密副使地位更尊），允许凉州试点继续，但暂时限制其推广，并将最烫手的“星陨湖”问题完全交给他们。同时，也暂时安抚了朝中反对声音——毕竟林惊雪名义上不再直接掌兵（枢密副使是文官高阶职务）。

赵珩毫不犹豫：“儿臣遵旨！谢父皇、母后成全！”

尘埃落定。一场风暴，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而留给赵珩和林惊雪解决“星陨湖”和“圣骸”问题的时间，也随着太后的要求，变得更加紧迫和正式。

赐婚获准的消息尚未传回凉州，一场针对性的袭击，却在夜幕掩护下，骤然降临凉州城本身。

目标并非城墙或军营，而是白日刚刚进行过弩炮校验的匠作坊试验场，以及……凉国公府！

袭击者分作两股。一股约五十人，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强弩，悄然摸向试验场，意图破坏那架“惊雷-ii型”样车及可能存放图纸的工棚。另一股仅二十余人，却个个气息精悍，显然是精锐死士，直扑防卫相对森严的凉国公府。

他们的行动极为果决迅猛，显然经过周密计划和长时间潜伏。

试验场那边，虽有守卫，但毕竟非战时常备军营。袭击者以弩箭无声清除外围哨兵，迅速突入场地，泼洒火油，点燃工棚，并冲向那架庞大的弩炮样车，准备用重锤和特制药粉破坏关键部件。

然而，他们低估了林惊雪对技术成果的保护力度。就在火光亮起、袭击者扑向弩炮的瞬间，试验场四周黑暗中，骤然亮起数十点火光！那是预先埋伏的、装备了“惊蛰-ii型”连弩的“惊凰营”应急分队！他们并未驻扎在显眼的营房，而是分散在试验场周边的隐蔽哨位。

“放！”

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般泼洒向猝不及防的袭击者！同时，试验场地下预设的警铃被触发，刺耳的铃声划破夜空，更远处兵营的号角声随即响起！

袭击者顿时陷入被动，虽拼死抵抗，试图破坏弩炮，但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伏兵打击下，迅速死伤惨重。最终，只有寥寥数人带着伤逃入黑暗，大部分被当场格杀或俘虏。弩炮样车虽有轻微损伤，但核心部件完好。

国公府这边的战斗则更加凶险。

二十余名死士武功高强，配合默契，且显然对国公府外围巡逻规律有所了解，成功避开了数道明哨，从一处相对薄弱的侧院墙翻入。他们目标明确，直扑林惊雪所在的主院书房。

但林惊雪与赵珩，皆非易于之辈。赵珩带来的王府护卫与林惊雪的亲卫，早已得到加强警戒的命令。袭击者刚入院落，便触发了隐藏的绊铃和地面撒布的细小铜铃。

“有刺客！”厉喝声响起。

书房门轰然打开，林惊雪与赵珩并肩步出，皆已拔剑在手。院中瞬间灯火通明，伏兵四起。

死士头领见行迹暴露，狂吼一声：“杀林惊雪！”率众亡命扑上。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这些死士果然悍勇，招招搏命，给护卫造成不小压力。赵珩剑法精湛，护在林惊雪侧翼，连斩两人。林惊雪剑势更是凌厉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数名死士倒在她的剑下。

激战中，一名死士突然掷出一枚黑乎乎的圆球，直射书房窗户！

“小心震天雷！”有护卫惊呼。

林惊雪眼神一厉，手腕一抖，一枚飞刀后发先至，精准地将那圆球凌空击飞向院墙角落！

“轰！”爆炸声在角落响起，砖石飞溅，但未造成人员伤亡。

死士头领见状，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咬开塞子，将其中暗红色液体倒入口中！刹那间，他双目赤红，气息暴涨，肌肉贲张，不顾一切地向林惊雪冲来，速度力量激增！

“狂血丹！”林惊雪瞬间认出，这竟是“祸斗”刺客“癸七”曾提及的禁药！这些死士，果然与“祸斗”余孽或知晓其药方者有关！

她毫不畏惧，凝神应对。赵珩欲上前相助，却被其他死士拼死缠住。

服药的死士头领状若疯虎，招式已无章法，只凭蛮力与速度猛攻。林惊雪展开身法，避其锋芒，剑走轻灵，专攻其关节与要害。终于在对方一次力竭的间隙，长剑如毒蛇吐信，刺入其咽喉！

头领僵住，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林惊雪，口中嗬嗬作响，轰然倒地。其余死士见头领毙命，或被擒或自尽，很快被肃清。

战斗结束，院中一片狼藉，血腥弥漫。护卫有十余人伤亡。林惊雪与赵珩虽未受伤，但气息微乱，衣袍染血。

“是‘狂血丹’。”林惊雪看着那头领的尸体，对赵珩沉声道，“齐王……或者他背后的人，与‘祸斗’的牵扯，比我们想的更深。这次袭击，是狗急跳墙。”

赵珩面色冰冷，擦去剑上血迹：“试验场那边刚传来消息，击退了另一股袭击者，保住了弩炮。看来，他们是真想打断凉州的‘筋骨’。不过，他们也留下了尾巴。”

他示意亲卫拖过一名重伤被俘、尚未断气的死士：“撬开他的嘴。还有，立刻封锁四门，全城大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凉州城的这个夜晚，在烽火与血腥中度过。但袭击者的疯狂，恰恰证明了凉州新政与林惊雪的存在，触动了某些人最根本的利益和恐惧。

而经此一役，林惊雪与赵珩更加确信，他们选择的道路虽布满荆棘，却是唯一正确的方向。只是，前路的敌人，也更加凶残和不择手段。

“圣骸”的倒计时在滴答作响，星陨湖的秘密亟待揭开，朝堂的明枪暗箭不会停止，边境的烽烟随时可能再起。

但凉州的“铁火”，已在这接连的考验中，淬炼得越发坚韧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