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黑潮反扑（2/2）

他亲自镇守在那段曾被戈隆砸开、刚刚用山铜合金板紧急加固的最大豁口处。这里没有完整的女墙掩护，是最危险的战线。

格罗姆加尔如同礁石般矗立，手中那柄巨大的双刃战斧已经染成了暗紫色，那是暮光龙人的血液。

他每一次挥斧，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一个又一个试图冲上豁口的暮光龙人拦腰斩断或劈开头颅。

他身边的兽人老兵们组成紧密的盾墙，用伤痕累累的盾牌和血肉之躯死死顶住冲击，他们沉默着，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武器入肉的闷响。

食人魔们成为了救火队，他们在城墙相对宽敞的地段来回冲杀。这些庞然大物挥舞着堪比攻城锤的狼牙棒，每一次横扫都能将数名攀上城头的暮光信徒像破布娃娃般砸飞出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们的蛮力是应对人海战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但同时也吸引了大量远程火力和暮光施法者的注意，不断有食人魔被紫色的闪电或暗影箭击中，惨叫着倒下。

“预备——放！”矮人火枪手队长们的命令短促有力。排成三列的矮人火枪手们轮流射击，保持持续的火力压制。

闪烁着奥术光芒的弹丸形成一片金属风暴，将城墙下方蜂拥而至的暮光信徒成排射倒。

血精灵魔导师们的联合施法则更具毁灭性，他们吟唱出悠长复杂的咒文，天空凝聚出巨大的奥术能量球，狠狠砸入敌阵最密集处，爆发出的奥术风暴将范围内的敌人彻底湮灭；

或是召唤出覆盖数十米范围的烈焰风暴，让大地化为焦土，哀嚎的敌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开火！给老子开火！瞄准那些大家伙！”地精炮兵阵地上，工程师头目尖叫着。

轰轰轰！多管火箭炮发出刺耳的尖啸，拖着白烟射向远处的暮光构造体和聚集的施法者方阵，爆炸的火光接连升起，虽然准头感人，但胜在火力覆盖。

榴弹炮的轰鸣更加低沉有力，炮弹落在潮水般的步兵中，每一次爆炸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

奈法利奥斯的身影如同战场上的幽灵。他没有固守在某段城墙，而是与少数最精锐的、擅长潜行与高速机动的部下（包括一些被遗忘者刺客和暗夜精灵哨兵）组成了致命的猎杀小队。

他们利用城墙阴影、战场混乱和烟尘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出没在战场边缘和敌军阵型的结合部。

奈法利奥斯的埃辛诺斯战刃是他肢体的延伸，邪能烈焰在刃上燃烧，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切断一个暮光牧师的喉咙，或是将一个暮光龙人军官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他们专挑指挥节点、施法单位和后勤支援下手，每一次成功的猎杀，都会让一片区域的暮光攻势出现短暂的混乱与迟滞。

林云坐镇位于要塞内层的指挥中枢。这里原本是格瑞姆巴托的宴会厅，此刻临时摆满了通讯水晶、沙盘和地图。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强大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网络，延伸向城墙各处。他并非直接操控士兵，而是感知着战场的“压力点”——哪里防线吃紧，哪里指挥官阵亡，哪里出现新的强力兵种。

他通过传令兵、魔法通讯和预设的信号，及时调动着有限的预备队，像修补匠一样，将出现裂痕的防线一次次勉强缝合。

同时，他自身的力量也未闲置，偶尔会抓住机会，向城墙下某个正在引导大型法术的暮光先知施以强力的暗影诅咒，或是用邪能锁链束缚住一头冲得太前的多头蛇怪，为守军创造集火机会。

幽汐和她的治疗团队则如同在刀尖上舞蹈。他们在相对安全但依然可能被流矢和溅射魔法击中的城墙后方区域，搭建起了临时救治所。

自然之力的翠绿光辉与圣洁的金色圣光交相辉映。幽汐本人施展的大范围宁静法术，如同甘霖般抚过一片片激战正酣的区域，勉强缓解着战士们肉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驱散着暮光低语带来的疯狂耳语。

联盟牧师和部落萨满们汗流浃背，拼命将一个个重伤员从死亡线上拉回。但伤员涌来的速度太快，药物和绷带飞速消耗，不时有实在无法挽救的战士在他们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战斗从昏暗的清晨持续到天色毫无变化的正午，又从仿佛凝固的中午鏖战至天色愈发深沉的黄昏。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杀戮、死亡和本能的坚持。

格瑞姆巴托的城墙下方，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有暮光信徒扭曲的尸骸，也有守军战士残缺的身躯。

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形成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与腐败气息的泥沼，连空气中原本弥漫的暮光能量都被这极致的血腥味暂时压制。

城墙多处出现了裂痕和坍塌，守军数量在锐减，每一个还站着的人身上都带着伤，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但握住武器的手依然坚定。

希奈丝特拉久攻不下，心中的狂怒与焦躁如同毒焰般灼烧。她亲眼看着自己苦心培育的暮光龙成群陨落，看着狂热的信徒像麦子一样被收割，而那座该死的、被叛徒占据的城堡依然倔强地矗立着。

在与奥妮克希亚又一次激烈的对撞分开后，她悬浮在空中，胸口的暮光能量核心剧烈闪烁，发出一声饱含无尽怨恨与毁灭意志的、震彻天地的龙吟！

“够了！蝼蚁们！感受真正的暮光终临吧！”

她似乎要发动某种代价巨大但威力绝伦的仪式性打击，磅礴的暮光能量开始疯狂向她汇聚，连天空的紫色都向她倾斜，形成巨大的能量涡流。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天空的希奈丝特拉，而是来自格瑞姆巴托要塞的最深处！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充满无尽贪婪、暴戾与纯粹饥饿感的咆哮，猛地从地底炸响！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灵魂，让战场上无论是狂热的暮光信徒，还是疲惫的格瑞姆巴托守军，都在瞬间感到心脏骤停，灵魂战栗！

紧接着，一股精纯、古老、充满绝对恶意与虚空腐蚀力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从格瑞姆巴托底层被封锁的区域冲天而起！

这股气息是如此强大，如此具有侵蚀性，甚至暂时冲散了战场上空的暮光能量涡流，让那紫灰色的天光都扭曲、黯淡了一瞬。

那是远比奈萨里奥之前展现过的更加深沉、更加接近虚空本源的力量！仿佛他在深渊中不仅养好了伤，更吞噬了什么，或者与某种更可怕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这股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受控的、对交战双方都充满赤裸裸恶意的深渊气息，让沸腾的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希奈丝特拉凝聚能量的动作明显一滞，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格瑞姆巴托深处，眼中疯狂依旧，但多了几分本能的忌惮与权衡。

她或许不惧奥妮克希亚，但对于这种源自世界底层黑暗、连死亡之翼都曾深受其害的深渊力量，任何有理智（哪怕所剩无几）的生物都会感到警惕。

城墙上的奥妮克希亚军团士兵们更是心头冰凉。他们勉强抵挡着外部的猛攻，背后的家园深处却传来了更可怕的恶魔的嘶吼。

指挥中枢里，林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峻，他与幽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奥妮克希亚在空中稳住身形，看向下方要塞的眼神无比复杂，愤怒、决绝，还有一丝深藏的无力。她最担心的事情，以最糟糕的时机，爆发了。

前门的恶狼尚未击退，利爪还深深嵌在门板上；而后院悉心封锁、以为能暂时困住的深渊之火，却已燎原而起，即将吞噬一切。

格瑞姆巴托，这座刚刚迎来新主、尚未站稳脚跟的堡垒，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令人绝望的腹背受敌之境。战争的走向，在这一刻，滑向了完全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