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龙后陨落，战局骤变（2/2）
“不——！！！”天空中的瓦里昂娜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与恐惧中挣脱出来，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那声音中充满了信仰崩塌的绝望、无法接受的痛苦，以及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她周身的虚空能量失去了之前的冷静与精准，变得狂暴而不稳定，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般在她体表翻滚、炸裂。
瑟拉里恩也发出了震天的、充满愤怒与痛苦的咆哮，但在这愤怒的咆哮之下，他那只暗红色的、充满力量感的龙瞳深处，却极其隐晦地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情绪——那并非纯粹的悲伤，而是一种……解脱？
仿佛长久以来背负的某种沉重枷锁，随着施加者的消失而骤然一轻。但紧接着，这丝解脱感便被更加强烈的、对远方那未知危险的警惕所取代。
是什么，能杀死龙后？奈萨里奥？还是暮光堡垒深处，那连龙后都讳莫如深的……
奥妮克希亚依旧悬浮在原先的位置，巨大的龙首微微低垂，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脖颈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
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咆哮，没有龙息。她仿佛变成了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冰冷的黑色雕像。
母亲……死了。不是死在她手中，不是死在龙眠联军手中，甚至可能不是死在某个她知晓的宿敌手中。
就这样，以一种突如其来、充满谜团的方式，陨落在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地。心中没有预想中的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也没有血脉至亲逝去的撕心裂肺，只有一片巨大的、空荡荡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虚无感，以及一种深沉的、源自血脉与漫长岁月纠葛的疲惫。
金色的竖瞳中，那曾经燃烧不息的、对母亲的恨意与执念之火，如同被那声绝望龙吟吹灭，缓缓熄灭，只余下冰冷的灰烬与一片深邃的茫然。
第一个从那席卷全场的、如同时间静止般的震撼中彻底清醒过来，并立刻意识到这千载难逢战机的，是林云！
尽管灵魂依旧因那声龙吟和法相能量的反噬而隐隐作痛，精神力也因长时间维持法相而消耗巨大，
但作为指挥官的本能和时刻关注全局的清醒头脑，让他强行压下了所有个人情绪与身体不适。
他意识到，这是击溃敌军、奠定胜局、甚至可能一举扭转整个暮光高地战略态势的绝佳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强行稳定住暗邪法相体内狂暴的能量流，将残存的精神力与意志灌注其中，那顶天立地的能量巨人猛地抬起双臂，不再是攻击姿态，而是如同要将天空都撕裂般向两侧展开！
紧接着，一个混合了林云本声、暗影寂灭回响与邪能毁灭震颤的、宏大而充满无上威严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在格瑞姆巴托上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军、每一个溃败的暮光信徒耳中：
“希奈丝特拉——已死！！！”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为龙后的陨落盖棺定论。
“暮光之锤的末日——到了！！！”
这宣告，如同胜利的号角，点燃了守军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与求生欲望。
“全军听令——”
暗邪法相那燃烧着邪能与暗影的巨大手臂，猛地向前一挥，指向下方已然混乱崩溃的暮光大军！
“反击——！！！碾碎他们——！！！”
这声怒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又如同砸碎冰封湖面的重锤！
“吼——！！！”穆拉丁·铜须是地面上第一个爆发出震天战吼的！矮人亲王那被血污覆盖的脸上，双眼迸发出如同熔炉核心般的炽热光芒！
他高高举起那柄已经卷刃、却仿佛凝聚了所有矮人刚毅的战斧，用尽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发出那矮人氏族传承了千万年的、象征着不屈与征服的战吼：
“为了卡兹莫丹的群山！为了铁炉堡永不熄灭的炉火！为了倒在城墙下的兄弟！为了胜利——冲啊！！碾碎这群紫皮杂碎！！”
“loktar ogar！胜利或死亡！！”格罗姆加尔几乎在穆拉丁怒吼的同时，发出了兽人最古老、最血腥的战吼！
他不再固守豁口，而是如同挣脱锁链的远古凶兽，第一个纵身跃下了尸骸堆积的城墙豁口，挥舞着缺口累累的战斧，带着身后那些同样杀红了眼、伤痕累累却战意冲天的兽人老兵，如同最锋利的矛头，狠狠刺入了已然混乱不堪的暮光军阵核心！
他们不再防守，而是最狂暴的进攻！每一斧都带着为死难同伴复仇的怒火，每一次劈砍都在宣泄着被压抑许久的杀戮欲望。
“为了联盟！”人类士兵的怒吼整齐划一，盾墙瞬间转化为冲锋阵型，钢铁洪流般从城门和各个缺口涌出。
矮人火枪手们也不再吝啬弹药，站在城墙或移动的掩体后，将精准的弹幕泼洒向溃逃敌群的后方，阻断他们的退路，制造更大的恐慌。
暗夜精灵哨兵们如同最优雅的死神，她们的身影在战场边缘闪烁，每一次弓弦颤动，都必然带走一个试图组织抵抗的暮光军官或祭司的生命。
联盟与部落的士兵们，奥妮克希亚军团的战士们，地精的自动作战单位……所有格瑞姆巴托的守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曙光和指挥官的命令彻底点燃！
积压已久的恐惧、疲惫、伤痛，瞬间转化为了磅礴的士气与复仇的狂暴！他们如同决堤的、混合着各种颜色的毁灭洪流，从城墙的各个方向汹涌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了那已然失去斗志、陷入内乱、溃不成军的暮光大军！反击的浪潮，摧枯拉朽！
天空之中，瓦里昂娜和瑟拉里恩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双方眼中都只剩下了绝望与清晰的退意。龙后陨落，地面大军崩溃，战局已然无可挽回。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那个恐怖的暗邪法相、脱困的奥妮克希亚以及那个难缠的恶魔猎手围攻，陨落在此只是时间问题。
“撤！”瓦里昂娜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鸣，不再试图维持虚空领域，转身便向着暮光堡垒的方向全力振翅飞去，琥珀色的龙瞳中充满了仓皇与对未来的巨大恐惧。
瑟拉里恩也发出一声不甘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低吼，他深深地、充满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光芒逐渐稳定下来的暗邪法相，以及下方如同黑色闪电般追杀溃兵的奥妮克希亚军团，不再犹豫，调转庞大的身躯，紧随瓦里昂娜之后，狼狈逃窜。
那些残存的、尚未被奈萨里奥吞噬或之前战斗中幸存的暮光龙，也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跟着他们的首领，仓皇逃离这片已然成为他们梦魇的天空。
奥妮克希亚依旧没有追击。她缓缓降落在一段相对完好的城墙上，巨大的龙爪深深嵌入岩石。
她垂下头颅，金色的竖瞳望着西北方向，那片黑暗流星与母亲一同消失的天空，沉默如同亘古的冰山。
奈法利奥斯收起战刃，无声地落在她身边不远处，同样望着那个方向，独眼中的邪能烈焰缓缓平复，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寂静。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陪伴，也仿佛在思考。
林云的暗邪法相开始缓缓消散，那顶天立地的能量巨人如同褪去的潮水，迅速缩小、黯淡，最终化为无数细碎的黑绿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露出了下方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汗珠、身形微微晃动的林云本体。强行维持并催动法相进行高强度作战，又经历了龙后陨落的精神冲击，他的消耗达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
但他强行站稳，深吸几口气，调动残存的精神力稳住翻腾的气血，然后一步步走向奥妮克希亚所在的位置。
他来到黑龙公主庞大的身躯旁，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她那冰冷、坚硬、此刻却仿佛微微颤抖的黑色龙鳞上。
没有言语的安慰，只有无声的陪伴与支持，通过掌心那微弱的体温与灵魂的共鸣，悄然传递。
陆地战场上，追杀溃兵、肃清残敌的战斗仍在继续，喊杀声、哀嚎声、武器碰撞声依旧不绝于耳，但任谁都能看出，胜负已定。
暮光大军的崩溃是全面且不可逆的。格瑞姆巴托，这座历经血火洗礼的堡垒，终于，真正地守住了。
城墙上下，幸存的守军们开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胜利的喜悦，是用无数同伴生命换来的惨烈战果。然而，这欢呼声中，却似乎缺少了几分纯粹的畅快，多了几分沉重与迷茫。
胜利的果实异常苦涩，且伴随着巨大而未知的阴影。
龙后希奈丝特拉，是如何陨落的？在这暮光高地，除了死亡之翼，还有谁拥有击杀一位强大黑龙龙后的能力？
是那个彻底疯狂、吞噬一切的儿子奈萨里奥吗？如果是，那吞噬了龙后力量与血肉的奈萨里奥，又会变成怎样更加可怕的存在？
还是说……暮光堡垒的最深处，那连希奈丝特拉都讳莫如深、死亡之翼真正倾力打造的“最终兵器”，已经苏醒，或者……失控了？
龙后的陨落，标志着一个以她为核心的、疯狂扩张的暮光势力时代的终结。但同时，它也如同撕开了笼罩在暮光堡垒上那最后一层相对“熟悉”的迷雾，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连想象都感到战栗的黑暗深渊。
通往暮光堡垒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似乎被意外地清除了。然而，前路的黑暗，非但没有因此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更加充满恶意与未知。
胜利的欢呼，在这片依旧被紫黑色天光笼罩的暮光高地上空回荡，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收、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更加令人不安的寂静。
格瑞姆巴托的战役结束了。
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在那座沉默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堡垒深处，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