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暗夜求道(1/2)

夜色如同粘稠的墨汁,缓缓浸透了格瑞姆巴托的每一道城墙缝隙、每一处废墟角落。

白日的喧嚣、金属碰撞的刺耳回响、能量爆发的轰鸣、以及垂死者的哀嚎,此刻似乎都被这浓重的黑暗暂时吸纳、掩埋。

然而,空气中依旧顽固地残留着硝烟灼烧后的焦糊味、鲜血干涸后的铁锈腥气,以及那股源自深渊和暮光能量残留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

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形的低语,萦绕在要塞的每一个角落,提醒着幸存者们,白日的惨烈并非噩梦,而随时可能再度降临的现实。

城墙之上,几处尚未在战斗中完全损毁的篝火塔楼里,火焰在夜风中不甘地摇曳,舔舐着黑暗,投下变幻不定、拉得长长的阴影。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沉重而规律,铠甲随着步伐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们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半明半暗,写满了激战后的疲惫,

但眼神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城墙外那片被夜幕和残余暮光能量共同笼罩的、危机四伏的荒野。

在要塞内部,一间相对偏僻、原本属于某位龙人高阶军官的石室内,黑暗浓得化不开。没有灯火,也没有任何魔法光源,只有从窄小通风口透入的、极其微弱的、仿佛被暮光污染过的惨淡星光。

但这对于奈法利奥斯而言,已然足够。恶魔猎手的感官早已超越了寻常视觉的范畴,黑暗于他,如同清水般透明。

他独自盘膝坐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背脊挺直如松,但周身的肌肉却处于一种极致的放松状态。

他没有进行冥想来恢复力量——邪能在他体内缓缓流淌,如同地底熔岩,自然而然地修复着白日战斗留下的些许暗伤和精神消耗。

他闭着那只燃烧着幽绿色邪焰的独眼,然而,内心的世界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白日的战斗,如同被刻刀镌刻般,一遍又一遍地在他意识深处回放、剖析。

龙后希奈丝特拉那跨越空间传递而来的、充满绝望与终结意味的凄厉龙吟,以及随后母亲奥妮克希亚那长久而复杂的沉默

——那种沉默并非无言,反而像是一片沉重的、蕴含了太多无法言说情绪的黑洞,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与温度。

血脉上的外祖母以如此突兀、充满谜团的方式陨落,带给母亲的冲击,远比一场单纯的胜利或失败要复杂得多。

瓦里昂娜那诡异莫测、如同虚空本身延伸的领域操控,瑟拉里恩那纯粹到令人窒息的蛮横力量与厚重防御……

这对暮光龙配偶展现出的战术素养与个体实力,让他深刻意识到暮光之锤顶端战力的可怖。若非父亲及时介入,后果不堪设想。

而最让他心潮澎湃、难以平静的,无疑是父亲林云那顶天立地、以凡人之躯强行介入巨龙之战、并一举扭转乾坤的暗邪法相!

他清晰地记得,当父亲的声音混合着暗影与邪能的怒吼响彻战场时,那股自下方冲天而起的、混合着极致寂灭与狂暴毁灭的磅礴威压,甚至连他都感到灵魂震颤。

那尊巨大的能量巨人,左眼吞噬光线,右眼喷薄雷霆,其力量的凝练程度、形态的稳定、以及对战局的精准把控,都达到了一个他前所未见的境界。

那不是单纯的“强大”。奈法利奥斯见过强大的存在——他的母亲奥妮克希亚,堕落前的守护巨龙,燃烧军团的恶魔领主……

他们的力量或源于古老的血脉,或源于浩瀚的邪能,或源于对某种规则的深刻掌握。但父亲的力量,给他的感觉……不同。

它并非纯粹的邪能,尽管邪能的狂暴毁灭气息清晰可辨;它也非艾泽拉斯常见的奥术体系的精妙变幻,或圣光那种充满秩序感的温暖炽烈;甚至不同于暗影那种纯粹的虚无与诡秘。

那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霸道,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内在秩序与和谐的矛盾统一体。

仿佛将毁灭与创造、终结与起始、混乱与稳定这些看似完全对立的概念,强行糅合、熔炼,最终锻造出的一种超越对立之上的全新存在形式。

它带着暗影的不可捉摸,邪能的焚尽一切,却又有着一种近乎“法则”本身的稳定与恢弘,一种……近乎“道”的意味。

这个陌生的概念,是父亲偶尔提及故乡时,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蕴含的。奈法利奥斯曾不甚了了,但今日亲眼目睹暗邪法相,这个词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思绪。

这种力量体系,与他所熟知的任何艾泽拉斯的传承——无论是暗夜精灵的德鲁伊之道、高等精灵的奥术之道、兽人的狂暴怒气、圣骑士的圣光信仰,乃至他自己所走的、融合了精灵敏捷与恶魔邪能的恶魔猎手之路——都截然不同。

它自成一体,仿佛来自另一个完全迥异的世界观与力量认知体系。

他回想起自己与瑟拉里恩的缠斗。那种在绝对力量、绝对防御面前的无力感,至今仍让他肌肉记忆般微微紧绷。

他引以为傲的埃辛诺斯战刃与精妙战技,配合邪能的侵蚀特性,也只能在对方厚重的暮光晶甲上留下浅浅伤痕,如同蚊蚋叮咬巨象。

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双臂发麻。而父亲的法相,却能以更纯粹、更直接的力量,一拳轰碎瑟拉里恩赖以自豪的防御,将其重创!

差距,并非仅仅在力量的“量”上,更在于“质”与“运用”的层面。

奈法利奥斯并非嫉妒。恶魔猎手的意志早已被仇恨与使命锤炼得如同最坚硬的艾泽里特水晶,容不下无谓的情绪。

但他对力量的追求,对变强的渴望,是刻入骨髓的本能。他需要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对燃烧军团的仇恨依旧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更是为了……守护。

守护这个刚刚夺回的、危机四伏的家园,守护那个外表冰冷、内心却背负着沉重过去的母亲,守护那个总是默默扛起一切、不惜代价的父亲,守护那些与他血脉相连、却命运多舛的弟妹(无论是已堕落的奈萨里奥,还是远在外域的亲人)。

这份责任感,远比单纯的复仇更加沉重,也驱使他寻求一切可以变得更强的方法。

沉默,在石室中持续了许久,只有夜风偶尔穿过通风口,发出细微的呜咽。终于,奈法利奥斯睁开了那只独眼。

幽绿色的邪能火焰在黑暗中静静燃烧,里面不再是战斗时的狂野,而是沉淀着一种沉静的思索与决断。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有轻微的皮革与金属摩擦声。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最擅长隐匿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格瑞姆巴托夜晚的阴影走廊,向着要塞核心区域——林云所在的指挥所方向行去。

指挥所内,灯火未熄。一盏以魔法宝石驱动的、光线稳定的魔法灯,将柔和的光芒洒在巨大的石桌上。

桌面上摊开着大量从希奈丝特拉密室中缴获的文献、卷轴、以及绘制着复杂能量脉络与亵渎符文的地图。空气中有淡淡的羊皮纸霉味和某种陈旧魔法的气息。

林云并未休息。他坐在桌后,眉头微蹙,专注地研究着一份以古老龙语加密的卷轴。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白日强行施展暗邪法相、并与瓦里昂娜和瑟拉里恩硬撼带来的巨大消耗与精神负担尚未完全恢复。

尤其显眼的是他那只受伤的右臂,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下,依旧隐隐透出不受控制的、令人不安的邪能绿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缓慢流转,似乎在尝试侵蚀与修复同时进行,带来持续而细微的刺痛。

“父亲。”

一个低沉、冷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深夜研究室的寂静。

林云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奈法利奥斯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看着儿子高大挺拔、却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站在门口,独眼中那幽绿火焰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林云很快收敛了讶色,目光化为温和,还带着一丝关切:

“奈法利奥斯,还没休息?今天的战斗消耗很大,你需要时间恢复。”

奈法利奥斯没有回应这份关切的问候。他迈步走进房间,步伐沉稳,靴底与石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在林云对面那张粗糙的石凳上坐下,脊背挺直,目光没有任何游移,独眼直视着林云的眼睛。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他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他一贯的、属于战士和猎手的简洁与直接,但其中蕴含的强烈求知欲与对力量的渴望,却如同实质般无法掩饰:

“我想知道……关于您白日施展的那个法相。那种力量。”

林云微微一怔,手中的卷轴无声地滑落在桌面上。他看着儿子那仅存的、燃烧着坚定意志与纯粹疑惑的幽绿眼眸,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这并非一时兴起的询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甚至可能困扰了他整个夜晚的求索。

林云没有立刻回答。他向后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放松,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

他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斟酌如何向一个成长于截然不同力量体系下的儿子,解释自己那融合了两个世界智慧、危险而独特的道路。

他没有直接阐述,而是先提出了一个问题,将思考的引线抛回给奈法利奥斯:

“你觉得,我所施展的那种力量,与你所掌控的、源自燃烧军团的邪能,有何本质上的不同?”

奈法利奥斯似乎预料到父亲会反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下眼帘,那只独眼中的邪能火焰似乎也随着他的思考而变得沉静、内敛。

他回忆起自己驾驭邪能时的感受,那种如同驾驭一头狂暴凶兽,力量强大却充满反噬风险,需要时刻以钢铁般的意志去引导、去压制的体验。

他也回忆起白日暗邪法相那稳定、凝练、收发由心、仿佛自身意志延伸般的状态。

片刻后,他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冷静,开始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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