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驰援龙眠(1/2)

诺森德的天空,从来不是温和的。凛冽的罡风如同无形的巨手,常年撕扯着这片被冰雪与魔法浸透的大陆。而此刻,从暮光高地通往龙骨荒野的航线上,空气更显狂躁。

地精飞艇舰队,这支由锈水财阀紧急拼凑、外表夸张涂装剥落、铆钉松动、引擎盖下不断冒出可疑黑烟与火花的“不靠谱”船队,正以超越其设计手册极限的速度,轰鸣着划破天际。

粗短的烟囱如同哮喘病人般剧烈喘息,喷吐出浓密得几乎要凝结成块的黑色烟柱,在身后拖拽出长长的污浊尾迹,仿佛一群负伤的钢铁巨鲸在晦暗的云层中艰难逆游。

引擎的咆哮声中夹杂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工程师们气急败坏的尖叫

——“冷却液!加大冷却液注入!”

“三号推进器过热警告!关闭它!不,等等,我们需要它的推力!”

“那个备用燃料罐在漏油!快拿扳手堵住!”

——每一艘飞艇都像是一座随时可能解体的、高速移动的故障博物馆。

然而,正是这些平日里被各大势力谨慎对待、甚至作为笑谈的机械造物,此刻却承载着艾泽拉斯联军最精锐、也最疲惫的残存力量,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已知的、正在爆发的末日景象。

飞艇的甲板上,挤满了沉默的躯体。连续的高强度作战、惨重的伤亡、紧绷的神经,几乎榨干了每个人最后一丝精力。

兽人老兵们倚靠着冰冷的船舷,用粗糙的磨刀石机械地打磨着已经卷刃甚至崩口的战斧,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被暮光染成病态紫红色的雪原。

矮人火枪手们围坐在一起,默默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瑟银弹头与火药囊,手指因寒冷和疲惫而微微颤抖。

人类士兵们则抓紧这最后一点相对安全的时间,裹紧单薄的斗篷,靠着同伴或货物箱闭目养神,但紧皱的眉头和不时抽搐的眼皮,暴露了他们根本无法真正放松。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锈味、劣质烟草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恐惧、决绝与未消化悲伤的沉重气息。

龙眠神殿的求援信号,像一剂猛烈到近乎残酷的强心针,强行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从崩溃边缘拉回,投入到另一场更遥远、更绝望的征程。

林云站在领航飞艇“破浪者号”(吱钮声称这是为了讨个好彩头而临时改的名字)的舰首。

这里没有遮蔽,诺森德刺骨的寒风如同冰刀般割过他的脸颊和脖颈,吹得他暗色的法袍紧贴身体,猎猎作响,仿佛要将他从这脆弱的飞行平台上掀下去。

他纹丝不动,双手扶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目光穿透前方翻涌的、色彩诡谲的云层,死死锁定西北方向。

那里的天空,正发生着可怖的畸变。

不再是格瑞姆巴托附近那种相对“均匀”的暮光紫红。远方的天际线,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暴烈的暗红色所浸染,仿佛苍穹本身被撕开了一道流脓的伤口。

暗红之中,不断有刺眼的能量闪光迸发,如同垂死巨兽心脏的痉挛,每一次明灭,都将周围翻滚的暮光云层映照得如同地狱的熔炉内壁。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片区域的上空,隐约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吞噬光线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漆黑如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能量乱流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实质性地干扰飞艇。导航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旋转、抖动,失去了所有方向感。

魔法驱动的稳定法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飞艇开始出现轻微的、不规则的颠簸。吱钮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指挥工程师们用最粗暴的方式——物理敲打和过量灌注不稳定能量——试图维持平衡。

奥妮克希亚无声地走到林云身侧,化为人形的她,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黑龙公主的、几乎刻入骨髓的雍容与冷冽。

只是此刻,这份冷冽之下,是无法掩饰的紧绷。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舰首栏杆,纤细却蕴含巨龙力量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几乎要将金属捏出凹痕。

她同样凝视着那片不祥的天空,金色的竖瞳深处,倒映着毁灭的红光,更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暗流在涌动——那是对血脉源头疯狂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战栗;

是对即将到来那场彻底决裂的、混杂着痛苦与解脱的预感;更是对自己和麾下黑龙未来命运的、沉重如山的抉择压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距离拉近,体内属于黑龙的那部分古老血脉,正在不受控制地躁动、沸腾。

那不是兴奋,而是一种近乎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相遇时的、原始的警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这共鸣让她感到恶心,却又无法彻底屏蔽。

奈法利奥斯没有与他们站在一起。他独自占据着飞艇尾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背对着喧嚣的人群和凛冽的寒风。

埃辛诺斯战刃横放在盘起的双膝上,幽绿色的邪能符文在暗沉的刀身上缓缓流转,如同呼吸。

他闭着独眼,仿佛进入了深度的冥想,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前最后一刻的利刃。

与死亡之翼的战斗,将不仅仅是对力量的考验,更是对他刚刚领悟的、那条介于毁灭与存在之间的“寂灭·归无”之路的,最残酷也最直接的验证。

他需要将状态调整到巅峰,哪怕这个“巅峰”建立在连续作战的疲惫之上。

考雷斯特拉兹率领着数量锐减的红龙军团,在飞艇编队周围形成一个松散的护航阵型。

这些美丽的生命之火化身,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优雅。他们鲜艳的赤红鳞片上,沾染着格瑞姆巴托之战的硝烟与污迹,部分巨龙身上还带着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他们的眼中,不再仅仅是守护生命的温和光辉,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焦急、愤怒,以及一种近乎实质化的悲恸。

龙眠神殿不仅仅是龙族的议会之所,更是红龙女王的王庭,是无数龙蛋的孵化地,是铭刻着泰坦祝福与巨龙历史的圣地。

家正在被摧毁,亲人正在死去,这种痛苦,通过龙族间紧密的心灵链接,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每一条红龙的灵魂。

“再快!还能不能再快一点!”考雷斯特拉兹充满焦灼的龙吟在舰队上空反复回荡,如同催促的鼓点。

他不断地通过心灵链接试图与神殿内的同胞取得更清晰的联系,但传回的只有更多破碎的惨叫、绝望的呼喊和那令人窒息的毁灭龙威。

每一次链接尝试,都让他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

穆拉丁·铜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舰首,他身上的板甲多处凹陷破损,左臂用简陋的夹板固定着,脸上混合着血污、灰尘和疲惫。这位以勇猛闻名的矮人王,此刻粗重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铁疙瘩。

“林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矮人特有的直率,“俺们就这么闷头冲过去,跟拿鸡蛋往源质钢山上撞有啥区别?你也听到了,‘远超预期’!格瑞姆巴托那头缝合怪都差点把咱们折腾散架,现在要面对正主,还是‘远超预期’的正主!咱们这些残兵剩勇……”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近乎自杀式的驰援,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意义何在?

林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远方那愈发狰狞的“伤口”。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和引擎的噪音:

“我们不是去击败他,穆拉丁。至少,现在不是,也不该是此行的首要目标。”他转过头,看向老矮人,也看向围拢过来的莱娜·夜风、格罗姆加尔等人。

“我们是去支援,是去救人,是去为阿莱克丝塔萨陛下和其他龙王争取宝贵的时间,是去守住龙眠神殿这面旗帜不倒!”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哪怕只是多守住一面墙壁,多保护一个龙蛋,多牵制一头暮光龙一分钟……希望就多留存一分,反击的可能就多孕育一分。

如果我们在这里停下,坐视神殿陷落,那么我们在格瑞姆巴托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将失去意义。”

莱娜·夜风轻轻颔首,这位总是保持着优雅与沉静的肯瑞托领袖,此刻眼中也充满了凝重:

“林云阁下所言极是。这是一场目标明确的守护与阻滞作战,而非力量对等的征服之战。

我们的战术核心应该是稳固防线、分担压力、伺机削弱,而非寻求正面击溃死亡之翼。龙眠神殿本身的防御法阵和四位龙王,才是对抗他的主力。”

格罗姆加尔沉默地点头,兽人酋长更擅长用战斧表达意志,但他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说明他完全理解并接受了这个悲壮的任务。

吱钮不知何时又钻了出来,他尖细的声音里难得地没有掺杂太多对利润的计算,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悲观的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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