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柱前血战(1/2)

葬魔海上空,魔云翻涌如泼墨,浓稠的黑气遮蔽了日月,连海风都带着蚀骨的寒意。

林小满足尖轻点霄光剑,剑身七成修复后透出的清辉,堪堪驱散周身三丈的魔气。她身后,墨尘素白的衣袍早已被暗红血迹浸透,手中无尘剑却依旧吞吐着凝练如霜的剑芒,锋芒凛冽。两人前方百丈之地,四根通天石柱巍然矗立在深渊边缘,柱身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正随着天穹七星连珠的诡谲排布,忽明忽暗地鼓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

“只剩最后三百丈。”墨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这三百丈内,布防的全是元婴级魔修。”

小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魔气呛得她喉咙发紧,却清晰地感觉到手中霄光剑的震颤——那不是畏惧,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剑灵凌霄此刻沉默得可怕,但那份沉寂之下翻涌的杀意,比任何咆哮都要汹涌。

“炎烈师兄那边怎么样了?”她侧目问道。

“他领着弟子挡住了左翼的妖兽潮,”墨尘的目光扫过远处炼狱般的战场,烈焰与魔气交织翻滚,隐约能听见震天的嘶吼,“但他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在一刻钟内突破,否则四象柱就会被彻底逆转,封印将溃。”

话音未落,前方的魔气陡然裂开七道漆黑口子。

七名黑袍魔修踏空而来,每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三名元婴初期,四名半步元婴。他们脚踏北斗方位,阵型严丝合缝,为首的是个枯瘦老者,眼眶深陷如黑洞,手中提着一盏幽蓝魂灯,灯中火苗跳跃,映出无数扭曲的鬼脸。

“霄光剑主。”老者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阴冷刺骨,“我教主有令,你若此刻自毁剑心,归顺我幽冥宗,可饶你一命,还能赐你魔道长生。”

小满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握紧了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脑海中,凌霄的声音终于响起,冰冷如万载玄冰:“此乃七星戮仙阵,上古魔道凶阵。七人气息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攻一处则六处齐至。丫头,记住我教你的‘破军式’,寻阵眼,破节点。”

“知道了。”小满在心中应声,随即侧头看向墨尘,目光锐利如剑,“墨师兄,我破阵,你斩首。”

墨尘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两人并肩作战已近一年,生死与共的默契早已融入骨血,无需多言。

枯瘦老者见二人不语,发出一声森然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魂灯猛地一晃,幽蓝火焰暴涨三尺。七人同时动了,身形在魔气中幻化,竟化作四十九道虚实难辨的黑影,魔气纵横交错,瞬间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网中无数冤魂凄厉哀嚎,声声摄人心魄,连空气都在这鬼哭狼嚎中扭曲。

小满闭上双眼。

不是畏惧,是聆听。

剑心通明在这一刻运转到极致,周身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风声掠过耳畔的轨迹,魔气流动的脉络,阵法运转时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甚至远处炎烈师兄怒吼中透出的疲惫,全部涌入她的识海,化作一幅立体的战局图。

“左三,坎位,虚影,不必理会。”

“右七,离位,实招藏后,杀机暗伏。”

“后方坤位,三息之后,三人合击——”

凌霄的声音与她的感知完美重叠,每一句预判都精准得如同亲眼所见。

动了!

小满的身形陡然如柳絮般飘起,却不是后退,而是迎着最密集的魔网,悍然冲去。手中霄光剑划出一道看似随意的弧线,剑尖轻点之处,正是那四十九道幻影中,唯一的阵法连接节点。

“破军式·点星!”

剑光如针,细而锐,精准刺入滔天魔气的破绽。

“嗤——”

布帛撕裂般的脆响响彻海天,那张笼罩方圆十丈的魔网,竟应声破开一道缺口。几乎在缺口出现的同一刹那,墨尘的身影如一道纯白闪电,从缺口处一闪而过,无尘剑化作一道凝练的白线,直刺枯瘦老者的眉心。

“狂妄!”老者厉喝,魂灯中猛地飞出七道狰狞鬼影,张牙舞爪地扑向墨尘。

但墨尘的剑,没有半分偏移。

他的剑道,从来都是一往无前,以杀止杀。

剑光与鬼影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旋即,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破碎成漫天黑气。剑光势如破竹,穿透魂灯,直没老者眉心。老者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元婴期的修为,竟挡不住这看似平淡的一剑。

“你……这是什么剑……”

“斩魔之剑。”墨尘抽剑,声音冷冽。

老者的身躯轰然炸开,化作一团浓郁的魔气,消散在葬魔海的狂风中。

主阵者一死,剩余六人的阵法顿时大乱,气息相连的脉络断裂,阵型变得漏洞百出。

小满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霄光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刺向阵法的薄弱之处。《天剑总纲》中记载的“破阵九要”在她心中流淌,配合凌霄千年的战斗经验,让她如庖丁解牛般,将这座上古杀阵拆解得分崩离析。

第二名魔修,被剑光绞碎心脉,坠落深渊。

第三名魔修,被剑气震散元婴,魂飞魄散。

第四人、第五人……

当第六名魔修被墨尘一剑斩落时,最后那名半步元婴的魔修终于彻底崩溃,肝胆俱裂,转身便要逃遁。

“留下吧。”

小满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霄光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追月,精准贯穿那人后心。剑身回转时,带出一蓬暗红的血雾,在漆黑的魔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七具尸体相继坠落深海,溅起的浪花转瞬被魔气吞噬。

两人踏着血与魔气,终于站在了四象柱前。

离得近了,才真正感受到这四根石柱的磅礴与诡异——每一根都粗达十丈,高耸入云,柱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只是此刻大半符文都已被黑色浸染,透出一股不祥的死寂。

石柱中央,便是那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裂缝,浓郁的魔气如实质般从下方喷涌而出,凝成一道冲天黑柱。黑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嘶吼,那是被镇压了千年的亡魂,怨气滔天。

“这就是封印裂缝,”墨尘的声音沉得像铁,“魔尊,就被镇在裂缝之下。”

小满握剑的手微微发白,指尖冰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霄光剑在剧烈颤抖——不是恐惧,是悲愤。凌霄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汹涌而出,画面纷至沓来:千年前,就是在这里,天剑宗三百弟子以身为祭,宗主燃尽神魂,才将魔尊镇压在深渊之下。那些在黑柱中挣扎的面孔里,或许就有凌霄昔日的同门、师长。

“丫头。”凌霄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沉痛,“准备好,真正的敌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四象柱后方的魔气一阵翻涌,转出一人。

那是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书册,步履从容,竟不像是来赴一场血战的魔教教主,反倒像是踏青访友的书生。

但小满和墨尘的瞳孔,同时骤然收缩。

危险。

极致的危险。

这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没有半分魔气外泄,却让方圆百丈的空气都凝滞了,连海风都不敢拂过他的衣袂。他脚下的海水无声分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连天地都在他的威压下俯首。

“青云剑宗的墨尘,霄光剑主林小满。”男子微笑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本座蚀心教主,楚无涯。二位能闯过七星戮仙阵,走到这里,实属不易。”

墨尘横剑于胸,剑锋直指楚无涯,声音冷硬:“废话少说,出手吧。”

楚无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小满手中的霄光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霄光……千年了,好久不见。凌霄师兄,别来无恙?”

霄光剑猛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剧烈震动。

凌霄的虚影,第一次主动从剑中显化而出——不再是往日模糊的光影,而是一个清晰的白衣剑修形象,身姿挺拔,眉眼锐利,只是身形半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他死死盯着楚无涯,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不配叫我师兄。”

“哦?”楚无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是。毕竟当年,是我亲手将你打入剑池,看着你的肉身寸寸崩碎,神魂不得不依附在这半柄残剑之上,苟延残喘了千年。”

小满能清晰地感觉到,凌霄的怒意几乎要冲破霄光剑的束缚,那股悲愤与恨意,几乎要将剑身撕裂。

“冷静。”她在心中沉声道,“他在激怒你,别中计。”

凌霄深吸一口气——如果灵体也需要呼吸的话。他的虚影渐渐稳定下来,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怒火依旧熊熊燃烧。

“楚无涯,”凌霄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师尊待你如亲子,宗门上下谁不敬你一声大师兄?你天资卓绝,本是天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为何要背叛师门,堕入魔道?”

“为何?”楚无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疯狂与不屑,“因为我受够了!受够了那些正道的虚伪嘴脸,受够了天剑宗墨守成规的剑道,更受够了师尊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天下苍生’!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为那些碌碌无为的蝼蚁牺牲?魔尊答应我,待他破封而出,便将这方世界交予我统治,赐我永恒的长生大道!”

他张开双臂,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声音响彻海天:“看到了吗?千年过去,当年那些自诩正义的同门,早已化为黄土一抔,而我,还站在这里!这就是选择的力量!”

“那不是长生,是诅咒。”凌霄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痛心,“你的神魂早已被魔气浸透,你现在不过是一具被欲望操控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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