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夜袭飞舟（1/2）

飞舟在云海中航行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日傍晚，夕阳如熔金般泼洒而下，将翻滚的云层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飞舟的影子被拉得颀长，静静投射在柔软的云絮之上。船舱里，林小满刚结束一轮剑意温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她抬手擦去汗水，看向膝上的霄光剑——剑身依旧黯淡无光，唯有剑脊处那团微弱的光点，似乎比昨日又亮了一丝，像暗夜里摇曳的烛火。

“有进步就是好事。”她轻声自言自语，小心翼翼地将剑收入鞘中。

隔壁忽然传来陆不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小满，过来一下。”

小满起身推门而入，只见墨尘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一张纸，但眼神清亮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涣散迷茫。陆不醒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里端着一个空了的药碗，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消失不见，表情难得地严肃。

“师尊，墨师兄。”小满放轻脚步走过去。

墨尘冲她微微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陆不醒按住肩膀：“别急，先把药喝完，伤还没好利索呢。”

墨尘只好乖乖喝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苦涩的味道让他眉头紧紧皱起，连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小满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去，笑着说：“柳师姐给的蜜饯，甜的，解苦。”

墨尘接过纸包，捏起一颗塞进嘴里，清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舌尖的苦涩，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陆不醒看着他俩默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收敛神色，正色道：“刚才收到宗主传讯，让我们在‘断云峡’停靠，与前来接应的队伍汇合。”

“断云峡？”小满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青云山附近的地图，“那不是距离青云山还有一天的路程吗？怎么突然要在那里汇合？”

“对。”陆不醒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药碗边缘，“宗主说，这一路怕是不太平，让接应队伍提前过来。带队的是执法长老‘铁剑真君’，还有三位内门长老，三十名精锐弟子，阵容不小。”

墨尘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解：“需要这么大阵仗吗？不过是护送我们回山而已。”

“小心驶得万年船。”陆不醒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舷窗，望着外面翻滚的云海，语气凝重，“宗主印和霄光剑现世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觊觎这两样东西的人，可不会少。”

小满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微微泛白。

陆不醒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和墨尘身上，沉声道：“别紧张，有我在，还有接应的队伍，问题不大。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别想太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小满，你今晚别回自己隔间了，就在这陪着墨尘。我去甲板上转转，守着点。”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们俩待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小满脸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尊。”

陆不醒转身离开，船舱里瞬间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从舷窗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墨尘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晚霞上，小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墨尘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你……还好吗？”

“我没事。”小满摇了摇头，看向他，“倒是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墨尘抬手，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掌心，“血脉透支的后遗症还在，偶尔会头晕，但至少能动弹了。师尊说，回山后在剑冢闭关三年，应该能恢复七八成。”

三年。

小满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数字，心里莫名有些发沉。

“那就好。”她笑了笑，语气轻快，“青云山的剑冢确实是个疗养的好地方，灵气纯净，还有千年剑意滋养。你在那里闭关，恢复得肯定会快一些。”

墨尘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地问：“你呢？回山后打算做什么？”

“我？”小满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也去剑冢啊，凌霄说过，那里的环境最适合温养霄光剑。而且……这一战我也收获了不少，正好可以在剑冢里好好消化感悟，提升一下修为。”

墨尘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问道：“小满，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小满有些不解。

“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墨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沉重，“师尊都告诉我了，宗主印背后牵扯的东西……很危险。”

小满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害怕。”

“那你为什么……”墨尘的话没说完，却被小满打断了。

“因为害怕也得面对啊。”小满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清澈而坚定，“墨师兄，你知道吗？我在镇上卖早点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和面、熬粥、炸油条。冬天的时候，天寒地冻，手冻得裂开口子，又疼又痒，连筷子都握不住。那时候我也害怕，害怕生意不好，害怕赔钱，害怕养不活自己和娘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害怕有什么用呢？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现在也一样。有人盯上了宗主印和霄光剑，我们害怕，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不会的。所以不如好好准备，该练剑练剑，该疗伤疗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墨尘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小满好奇地问。

“第一次见面时，我觉得你就是个运气好的普通姑娘。”墨尘看着她，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后来才发现，你比看起来要坚强得多。”

小满也笑了，眉眼弯弯：“那你想象得也没错啊。我本来就是个普通姑娘，只是运气确实好，遇到了你们。”

窗外，夕阳渐渐沉入云海，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飞舟上的照明法阵缓缓亮起，柔和的白光从舱壁的符文里透出，将船舱照得亮堂堂的。小满起身，点亮了桌上的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小满。”墨尘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嗯？”小满转过头，看向他。

“谢谢你。”

小满微微一愣，墨尘看着她，眼神格外认真：“谢谢你唤醒霄光剑，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边，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条路。”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让小满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摆摆手，脸颊微微发烫：“别这么说，太见外了。凌霄教了我那么多，我帮他完成遗愿是应该的。至于陪你……我们是同门，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墨尘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小满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说你昏迷时做了个梦，梦到什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提到这个，墨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我梦见了父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梦见他临终前的情景。他握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我：‘尘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宗主印落入外人之手。那里面藏着的东西……比魔尊更可怕。’”

“比魔尊更可怕？”小满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宗主印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不知道。”墨尘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困惑，“父亲话没说完就……但我在梦里还看到了一些画面。很多人，穿着不同宗门的服饰，手里拿着兵器，围着一座山。那座山的轮廓……很像青云山。”

小满的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手脚都有些发冷。

“你是说……”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我不知道。”墨尘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许只是噩梦吧。但这些天，那种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小满，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们回山之后，不会太平。”

船舱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飞舟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轰隆——！”

整座船体都在摇晃，桌上的油灯被震倒，火苗险些熄灭。

“怎么回事？！”小满猛地站起身，手按在了剑柄上。

墨尘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小满按住肩膀：“你别动，我去看看！”

小满快步冲到门口，推门冲出船舱，正好撞上从甲板上匆匆回来的陆不醒。陆不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里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师尊！”小满心头一紧。

“回舱里去！”陆不醒的声音带着一丝厉色，将她往船舱里推，“有埋伏！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飞舟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这次的晃动更加猛烈，整个船体都在倾斜！小满死死扶住舱壁才站稳，她透过舷窗往外看，只见外面的夜空中，无数道黑影正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飞舟涌来！

那些黑影全都身着夜行衣，动作迅捷无比，手中的刀剑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他们人数众多，至少有三四十人，而且修为都不低——最弱的也是金丹初期，为首的几个黑衣人气息更是深不可测，隐隐有元婴期的威压！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陆不醒咬牙切齿，将小满推回墨尘的船舱，“你们两个待在这里，把舱门闩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师尊您呢？”小满焦急地问。

“我去会会他们。”陆不醒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们青云剑宗的飞舟！”

他转身冲出船舱，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小满反手关紧舱门，用门闩牢牢闩住，然后拔剑守在墨尘的床前，警惕地盯着门口。墨尘强撑着坐起身，伸手拔出了枕边的无尘剑，只是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连握剑都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