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剑家异变（1/2）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即逝。

青云山剑冢入口处，那两位守了整整三年的老者依旧盘坐在石碑两侧。只是他们望向山谷深处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不耐，转为震惊，又从震惊，慢慢沉淀成了见怪不怪的麻木。

这三年里，剑冢内的动静就没消停过。

最开始是剑鸣——不是一两柄古剑在低吟，而是万剑齐鸣，铮铮之声此起彼伏，那仿佛整个剑冢都在呼吸的韵律，竟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然后是剑意冲天——无数道或凌厉、或厚重、或缥缈的剑意从谷内升腾而起，在剑冢上空交织成一张五光十色的巨网，连路过的飞鸟都不敢靠近分毫。

最近这半年更是夸张，每隔十天半个月，谷内就会爆发一次剑气风暴。那风暴席卷而出时，连谷口这两位元婴期的老者都得暂避锋芒，生怕被那无差别肆虐的剑气刮伤。

“今天该消停了吧？”灰袍老者掐指算了算日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侥幸，“距离上次剑气爆发，已经过了十三天了。”

黑袍老者刚要开口，山谷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

不是万剑齐鸣的嘈杂，也不是剑气风暴的狂躁，而是一道纯粹至极、仿佛能刺破天穹的剑鸣。那声音响起的瞬间，谷内所有古剑都骤然沉寂，仿佛在朝拜君临天下的君王。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骇然。

“这是……剑心通明大成的标志！”灰袍老者喃喃自语，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丫头，真的做到了？”

“不只是她。”黑袍老者目光沉沉地看向刻着“天”字的石室方向，“墨尘那边，动静也小不了。”

话音未落，“天”字石室的石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墨尘走了出来。

和三年前相比，他的样貌变化不大，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白衣，依旧是那柄古朴的无尘剑。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三年前的墨尘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出鞘即见血，那现在的他，便是剑归鞘中，所有的锐气都尽数内敛，只剩下深不可测的沉稳。

他缓步走到谷口，对着两位老者躬身行礼：“弟子墨尘，闭关三年期满，特来申请出关。”

灰袍老者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半晌，才缓缓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元婴中期……不对，是元婴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差临门一脚。而且根基扎实得可怕，剑意凝练如实质。墨师侄，你这三年，当真没有白费。”

黑袍老者则更关心另一件事，沉声问道：“剑无尘留下的那股力量，你彻底消化了？”

墨尘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已经彻底炼化，融会贯通。现在弟子体内的力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那就好。”黑袍老者长长松了口气，欣慰道，“外力终究是外力，只有自己苦修得来的，才是真正的根本。你可以出关了。”

“多谢师伯。”墨尘再次行礼，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刻着“人”字的石室方向。

他在等小满。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人”字石室的石门也应声而开。

小满走了出来。

和墨尘的内敛截然不同，小满的变化是外放的。她整个人仿佛一柄刚刚出鞘的绝世利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锋锐无匹的气息，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割出了细密的裂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秋水，却又锐利如剑，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那是剑心通明修炼到极致，才能拥有的眸光。

她缓步走到养剑池边，俯身捧起了池水中的霄光剑。

剑身已经完全修复了。原本遍布剑体的裂纹消失得无影无踪，暗铜色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剑刃处隐有清辉流转，仿佛蕴藏着斩破虚空的力量。

“凌霄前辈……”小满轻轻抚摸着剑身，低声呼唤。

剑身微微震颤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凌霄还在沉睡。三年前那场大战，他消耗得实在太厉害，即便有剑冢的千年剑气温养，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苏醒。

小满将霄光剑收入鞘中，转身朝着谷口走去。

“弟子林小满，闭关三年期满，申请出关。”

两位老者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叹。

“金丹后期，距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之遥。”灰袍老者赞叹不已，“更难得的是，你的剑意……已经触摸到‘意之极境’的边缘了。若有机缘，三年内必成元婴！”

黑袍老者则问道：“凌霄留下的《霄光九式》，你练到第几式了？”

“第七式。”小满如实回答，语气谦逊，“第八式和第九式需要更深的感悟，弟子暂时还无法掌握。”

“够了，足够了。”黑袍老者连连点头，“第七式的威力，已经足以匹敌元婴中期修士。你也可以出关了。”

小满躬身行礼，然后抬眼看向墨尘。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三年苦修，无数个日夜的煎熬，无数次的剑气反噬，无数回的心魔考验，无数趟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挣扎……能撑到现在，能有这般进境，实在不容易。

“走吧。”墨尘轻声道，“该回去了。”

两人并肩走出剑冢。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和三年前出关时的感觉，似乎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三年前，他们走出剑冢时，心中满是忐忑不安；三年后，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平静，和一份无可动摇的坚定。

走到山道拐角处，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群熟悉的身影。

为首的是陆不醒，他身后跟着赵无极、柳清霜、炎烈，还有几个醉剑峰的熟面孔。所有人都望着他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师尊。”墨尘和小满同时上前，躬身行礼。

陆不醒摆摆手，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根基扎实，气息沉稳，比三年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三年，没白过。”

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几分复杂：“知道今天你们出关，宗主特意让我来接。走吧，问剑堂已经备好了酒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小满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这么隆重吗？”

“当然隆重。”陆不醒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因为接下来……你们恐怕没什么时间悠闲了。”

墨尘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师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不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赵无极：“无极，你来说吧。”

赵无极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墨师兄，林师妹，这三年来，外界发生了很多事。简单来说，就是天剑秘藏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现在各宗各派都在疯狂寻找相关线索。而我们青云剑宗……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他详细解释道：“三年前，智明先生死后，天机阁虽然表面上遣使道歉，但暗地里一直在暗中调查天剑秘藏的下落。其他宗门也闻风而动，通过各种渠道搜集线索。半年前，有人在一处上古遗迹里挖出了一份残卷，上面提到了天剑秘藏的位置线索——‘七星连珠，天剑显踪’。”

“七星连珠？”小满眉头紧锁，脱口而出，“那不是千年前镇压魔尊时的天象吗？”

“正是。”赵无极点头，语气愈发凝重，“那份残卷被各宗联手解读，最终得出结论——天剑秘藏的位置，与当年天剑宗镇压魔渊的地点有关。而那个地点……”

他话锋一顿，目光落在墨尘身上：“就是现在的‘天剑废墟’，也就是千年前天剑山所在的地方。”

墨尘沉默了。

他早就知道天剑秘藏与天剑山有关。宗主印中的信息虽然残缺，但“天剑山”这三个字，却被反复提及。

“现在各宗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想要前往天剑废墟探查。”柳清霜上前一步，补充道，“但天剑废墟位于大陆中央的‘死寂荒原’，那里环境恶劣，空间紊乱，还有大量上古残留的禁制和魔物。普通修士进去，几乎是九死一生。”

“所以各宗都在组织精英队伍。”炎烈接过话头，语气沉重，“焚天谷已经派出了三批探路的队伍，玄冰阁、金刀门、百草谷也都在筹备。就连一些中等宗门和散修联盟，也都蠢蠢欲动，想分一杯羹。”

他看着墨尘和小满，直言不讳：“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作为天剑宗传人和霄光剑主，一定知道更多关于秘藏的线索。所以……”

“所以我们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墨尘接过话，语气平静，“各宗都想从我们这里套取信息，甚至可能想控制我们，让我们为他们探路。”

陆不醒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就是这个意思。宗主压了三年，想尽办法封锁消息，但现在已经压不住了。三天前，各宗联名发来请柬，邀请我们青云剑宗参加‘天剑秘藏探查大会’。名义上是商议合作探查，实际上，就是在向我们施压。”

“宗主怎么回应的？”小满连忙问道。

“宗主答应了。”陆不醒说，“但也提出了条件——青云剑宗必须独立行动，不受任何宗门指挥。而且，你们两个，必须参加。”

墨尘和小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躲了三年，终究还是躲不过去。这一趟天剑废墟之行，是他们必须走的路。

“什么时候出发？”墨尘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十天后。”陆不醒回答，“这十天，你们好好准备。另外……”

他从怀中掏出两枚玉简，递了过去：“这是宗主让我交给你们的。一枚是关于天剑废墟的详细资料，包括已知的危险区域和禁制分布；另一枚是《青云剑阵》的合击之法，你们抓紧时间修炼，进入废墟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两人连忙接过玉简，小心收好。

“还有一件事。”陆不醒的神色忽然变得格外复杂，他顿了顿，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三天前，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道姓要交给你们。”

那是一封用普通黄纸折成的信，没有署名，也没有标记，但封口处，却有一道淡淡的剑痕。

墨尘接过信，拆开。

信纸很薄，上面只有三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意：

“天剑秘藏非宝藏，而是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