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青云之变（1/2）

青云山巅，问剑堂内。

檀香袅袅，青烟缠绕着殿顶悬挂的古钟，钟身上刻着的青云剑宗宗徽，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银光。玄玉真人负手立于大殿中央，手中紧握着一枚传讯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玉简上的灵光跳跃不定，陆不醒从守望镇传来的讯息，字字如锤，敲得他心头沉甸甸的——魔剑破封的凶威，剑无尘残魂的嘱托，九天玄铁的秘辛，还有三个月后即将开启的天外秘境。

“化神期的魔剑……”玄玉真人低声呢喃，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云，“若真让它彻底脱困，这偌大的修仙界，怕是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他身后，几位留守的峰主和长老肃然而立，皆是面色凝重。青石地面上，他们的影子被晨光拉得颀长，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虑。

“宗主，陆师弟的传讯里说得明白，唯有找到九天玄铁，重铸霄光剑，才能克制魔剑。”须发皆白的苍松长老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可天外秘境三百年一开，里面凶险万分，上古异兽横行，空间裂缝遍布，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墨尘和林小满二人，虽天赋异禀，终究修为尚浅，让他们深入秘境，会不会太过冒险？”

玄玉真人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肃：“那诸位有更好的法子吗？”

大殿内霎时一片死寂，只余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是啊，没有更好的法子。霄光剑是上古神剑，是目前已知唯一能压制魔剑邪气的神兵；九天玄铁是重铸神剑的关键，是一线生机。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而且，”玄玉真人的声音陡然加重，“魔剑破封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一旦传开，各宗必定人心惶惶，届时流言四起，野心之辈趁乱作祟，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拿到九天玄铁。”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一字一句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青云剑宗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护山大阵全面开启，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山！宗门所有资源，尽数向墨尘、林小满倾斜，丹药、灵材、剑诀，但凡他们需要，倾囊相授！三个月后，他们必须踏入天外秘境！”

“是！”众人齐声领命，声音铿锵，震得殿内檀香青烟微微晃动。

命令如流水般传遍青云山的每一座山峰。

醉剑峰后山，一座雅致的小院里，竹影婆娑，石桌上摊开着密密麻麻的卷轴和玉简。墨尘和小满相对而坐，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是陆不醒派人送来的天外秘境资料——标注着危险区域的地图，历代进入者的残存手记，还有坠星谷的详细记载。

“九天玄铁，乃是上古天外陨铁，蕴含着纯粹的星辰之力，坚不可摧。”墨尘指着地图上一处标红的山谷，眉头紧锁，“而坠星谷，就是秘境中最有可能藏有玄铁的地方。”

小满俯身看去，只见坠星谷四周画满了骷髅标记，旁边的注解触目惊心：“谷内禁制重重，异兽盘踞，历代进入者，十不存一。”她翻到手记的最后一页，声音微微发沉：“三百年前，有位元婴后期的散修侥幸从谷中逃出，却已是疯疯癫癫，终日只反复念叨一句话——‘那里有眼睛在看着’。”

“眼睛？”墨尘眉峰一蹙，心中疑窦丛生。那会是什么？异兽的眼睛？还是禁制幻化的幻象？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无极推门而入，手中握着一枚玉简，神色古怪，像是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赵师兄，怎么了？”小满率先抬头，察觉到他的异样。

赵无极将玉简递给墨尘，沉声道：“我刚收到一份匿名传讯，里面不仅补充了天外秘境的细节，还揭露了断剑组织的来历。”

墨尘心中一动，连忙将神识沉入玉简。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断剑组织的创始者，竟然是凌霄前辈的师兄？”

玉简上的字迹清晰，记载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千年前，天剑宗覆灭前夕，凌霄有位师兄名唤断岳。他坚决反对宗主剑无尘崩碎霄光剑封印魔剑的做法，认为此举治标不治本，应当寻九天玄铁重铸神剑，彻底斩灭魔剑。奈何当时魔剑破封在即，时间紧迫，断岳的提议未能实施。天剑宗覆灭后，断岳侥幸存活，隐姓埋名，暗中创立断剑组织，一边收集霄光剑碎片，一边探寻九天玄铁的踪迹，只为等待重铸神剑、了结宿怨的那一天。

“这么说……断剑组织并非敌人？”小满惊得站起身，竹椅在石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至少创立之初，他们的目标与我们一致。”赵无极叹了口气，“只是三百年光阴流转，人心易变，谁也说不清如今的断剑组织，还是不是当年的模样。玉简里还说，断剑组织现任首领‘无名’，就是当年宗门大比时，暗中相助我们的那个人。”

墨尘心头一震，想起了无名送来的那封书信，想起了天剑废墟中那个神秘的身影。如果无名真是断剑组织的首领，那他的立场，便越发耐人寻味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赵无极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更低，“九天玄铁确实藏在坠星谷，但谷口有一道上古禁制，必须集齐三枚‘星辰钥’才能打开。而这三枚钥匙，分别在三个势力手中。”

“哪三个？”小满追问。

“玄冰阁、焚天谷，还有……断剑组织。”赵无极一字一顿道，“玄冰阁的钥匙，是三百年前一位前辈从秘境中带出的；焚天谷的钥匙，是宗门历代传承之物；断剑组织的那枚，据说是断岳祖师当年留下的。”

墨尘和小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意味着，想要拿到九天玄铁，他们必须与这三方势力周旋。玄冰阁和焚天谷好歹是正道宗门，尚有合作的余地；可断剑组织立场不明，是敌是友，无从判断。

“看来，我们得亲自走一趟玄冰阁和焚天谷了。”墨尘缓缓道，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我来安排行程和联络事宜。”赵无极点头，“炎烈和清霜也在，正好可以分头行动，加快速度。”

接下来的日子，青云山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处处都弥漫着紧张的备战气息。

宗门库房大开，百年份的淬体丹、蕴灵草源源不断地送往醉剑峰；藏经阁的长老亲自登门，将尘封的剑诀秘籍送到墨尘和小满手中；护山弟子轮班值守，山巅的号角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响起一次。

墨尘和小满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修炼。白日里，两人在演武场切磋剑技，剑光交错，剑意碰撞，衣袂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夜晚时，他们盘膝坐在院中，吸收月光中的灵气，梳理体内的经脉。

修为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墨尘的境界稳固在元婴中期，对《天剑九问》的领悟愈发深刻，第九问“问天”的真意，已隐隐有了一丝头绪；小满则突破到了金丹巅峰，距离元婴境界只有一步之遥，《霄光九式》练至第七式，剑心通明达至大成，神识感应范围足足扩大了三倍。

可越是修炼，两人心中的压力便越是沉重。

天外秘境的凶险，九天玄铁的难寻，各方势力的觊觎，还有那柄随时可能破封的魔剑……重重压力如同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第十日，消息传来。

玄冰阁率先回应，同意合作，但提出条件：进入秘境后，若寻得其他天材地宝，玄冰阁拥有优先选择权。焚天谷的回复也很快，只是条件更为苛刻——要派三名核心弟子全程随行，并且青云剑宗需与他们分享秘境中的所有收获。

“这分明是把我们当成探路的棋子！”赵无极看着传讯玉简，气得脸色发青，“焚天谷的人，果然还是这般贪婪！”

“可我们没得选。”柳清霜的声音冷静而理智，她端起桌上的清茶，指尖划过微凉的杯壁，“星辰钥在他们手上，若是谈崩了，他们转头与其他宗门合作，我们就彻底没了机会。合作，总比树敌要好。”

墨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答应他们。只要能拿到九天玄铁，其他的条件，都可以商量。”

条件谈妥，青云山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暗流依旧在汹涌。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三个月后，天外秘境开启的那一天。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第二十天深夜，万籁俱寂。醉剑峰的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墨尘和小满刚结束修炼，正准备调息休息。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猛地从山巅传来！

“轰隆——！”

护山大阵的光罩剧烈摇晃，原本澄澈的灵光瞬间变得黯淡，数道狰狞的裂痕在光罩上蔓延开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尖锐得如同厉鬼的嘶吼，惊醒了整座青云山的弟子。

“敌袭！有敌袭！”守阵弟子的呐喊声远远传来，带着惊慌失措。

墨尘和小满对视一眼，瞬间拔剑，身形如箭般冲出小院。抬头望去，只见青云山的护山大阵之上，裂痕越来越多，阵光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所有弟子结阵御敌！各峰峰主，随我迎敌！”玄玉真人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他脚踏剑光，凌空而立，白袍在夜风中猎猎翻飞，手中长剑直指苍穹。

天空之上，十几道黑影凌空悬浮，个个气息凶戾，周身魔气缭绕，最低的都是元婴初期修为。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面容枯槁如朽木，眼窝深陷，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珠，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血红的骷髅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玄玉小儿，别来无恙啊。”黑袍老者咧嘴一笑，声音阴森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血煞老祖！”玄玉真人的脸色骤然一沉，眼中杀意迸射，“你这老魔头，竟敢闯我青云山！”

血煞老祖，血煞门门主，元婴后期修为，是修仙界臭名昭着的魔头。三年前宗门大比之后，血煞门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竟带着一众高手，夜袭青云山。

“胆子不大，怎么敢来你青云山讨宝贝？”血煞老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听说你们得了天剑宗的传承，还藏着一柄上古神剑。老祖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借来玩玩。”

“痴心妄想！”玄玉真人怒喝一声，长剑出鞘，一道璀璨的剑光如银河倒悬，直刺血煞老祖。

血煞老祖冷笑一声，白骨拐杖猛地一挥，一道浓稠如墨的血光破空而出，与剑光轰然相撞。

“轰——！”

两股力量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席卷四方，护山大阵再次剧烈摇晃，裂痕又多了数道，阵光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战斗，瞬间爆发！

十几名魔修同时出手，各种阴邪的法术、魔器如雨点般轰向护山大阵。黑色的火焰、腥臭的毒雾、尖利的骨矛，将夜空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暗红色。各峰峰主和长老纷纷御剑而起，剑光纵横交错，法宝灵光闪烁，与魔修战作一团。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法术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整座青云山都在颤抖。

但魔修人数占优，修为更是强横。不过片刻功夫，护山大阵便已是强弩之末，裂痕密密麻麻，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这样下去，大阵必破！”墨尘咬紧牙关，无尘剑在手中嗡嗡作响，“小满，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