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极北冰原（1/2）

三个月后，极北冰原边缘。

凛冽的寒风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卷着漫天雪沫呼啸而过，将天地晕染成一片苍茫的纯白。远处连绵的冰川横亘天际，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幽蓝，仿佛是大地冻裂的筋骨。这里是生命的禁区，除了偶尔掠过天际的雪鹰尖唳，或是冰原狼在雪地里留下的爪痕，几乎看不到半点活气。

墨尘静立在雪坡之上，玄色劲装外罩着一件雪白狐裘，狐裘的毛领蓬松柔软，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他手中紧握着一卷泛黄的古老地图，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经过三个月的调息，他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修为也恢复到了金丹后期——虽离全盛时期的元婴境界还有不小差距，但至少重拾了一战之力。

“按照天机阁给的坐标，遗迹应该就在‘寒冰裂谷’的最深处。”柳清霜走上前来，纤纤玉指指向地图上一个狰狞的骷髅标记，秀眉微蹙，“但那里的环境极端恶劣，罡风凛冽，冰棱如刀，据说连元婴修士都很难长时间停留。”

炎烈裹了裹身上的火红色大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呼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霜花：“这鬼地方，冷得连我丹田的真火都快熄灭了。天机阁那帮老神棍，确定这消息靠谱吗？别是诓我们来送死的吧？”

“天机阁为了推算这条线索，折损了三位长老的修为。”冰璃的声音平静无波，她穿着一身冰蓝色长裙，身形纤瘦，在茫茫雪地里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他们说，那处遗迹里藏着上古‘剑灵重生’的秘法，与霄光剑的渊源极深。”

赤焰始终沉默着，只是低头检查着背上那柄厚重的大刀。自从赵无极牺牲后，他的话便愈发少了，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但每次遇上危险，他总会第一个冲在前面，仿佛要用这种悍不畏死的方式，纪念那位逝去的同门。

同行的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两个意外的身影——苏晓晓和王大石。当初两人得知墨尘要远赴极北冰原，几乎是哭着求他带上自己。

“小满也是我们的师妹啊！”苏晓晓当时红着眼睛，攥着墨尘的衣袖不肯松手，“我们能做的不多，但至少能帮忙背行李、生火做饭。墨师兄，你就带我们去吧！”

墨尘拗不过两人的坚持，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三个月里，苏晓晓和王大石拼了命地修炼，前者突破到了筑基后期，后者也稳稳站在了筑基中期，虽然战力远不及其他人，但至少能照顾好自己，不至于拖后腿。

“走吧。”墨尘收起地图，目光望向远方那道隐在风雪中的黑色裂缝，“天黑前，我们必须赶到第一个宿营地。”

一行人踩着没膝的积雪，朝着寒冰裂谷的方向艰难跋涉。

冰原上的路远比想象中难走。厚厚的积雪下，处处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冰缝，稍有不慎便会失足坠落；呼啸的狂风随时可能卷起遮天蔽日的暴风雪，让人瞬间迷失方向；更有那些潜伏在雪层下的冰原妖兽，虽然修为不高，却胜在数量繁多，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众人。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冰树林的轮廓。说是树林，其实不过是些被冰雪冻僵的枯树，扭曲的枝干光秃秃的，如同厉鬼的爪牙，在狂风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心。”冰璃忽然停下脚步，秀鼻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有血腥味。”

众人立刻绷紧了神经，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果然，绕过几棵枯树，雪地里赫然躺着三具冻僵的尸体。尸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面色狰狞，胸口处都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像是被某种尖锐的冰刺洞穿了心脏。从他们的服饰来看，应该是些散修。

“是‘冰刺猬’干的。”柳清霜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沉声说道，“这种妖兽擅长潜伏在雪层下，背上的冰刺淬有寒毒，一旦被刺中，顷刻之间便会冻僵血脉。而且它们向来群居，周围肯定还有不少。”

话音未落，脚下的雪地突然轰然炸开！

十几只通体雪白、体型堪比野猪的妖兽猛地窜了出来。它们浑身覆盖着尖锐的冰刺，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口中喷出的白色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出了细碎的冰晶。

“结阵！”墨尘一声低喝，无尘剑应声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划破风雪。

炎烈和赤焰立刻一左一右护在苏晓晓和王大石身前，前者掌心燃起熊熊烈火，后者则将大刀横在胸前，煞气凛然；柳清霜手腕一翻，撒出一把赤红色的药粉，药粉触雪即燃，瞬间化作一道火墙，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冰刺猬逼退；冰璃则双手快速结印，凛冽的寒气自她掌心迸发，冲在最前的三只冰刺猬瞬间被冻成了冰雕，轰然倒地。

墨尘手持无尘剑，身形如电，游走在妖兽群中。虽然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但他的剑道境界早已远超同阶修士，《天剑九问》的剑招施展开来，精妙绝伦。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冰刺猬的眉心——那是它们唯一的弱点。

不过片刻功夫，十几只冰刺猬便悉数被灭，雪地上散落着一地冰刺和妖兽尸体。

“这些冰刺猬的妖丹蕴含着精纯的冰属性灵力，收集起来，或许能派上用场。”柳清霜说着，已经蹲下身，开始熟练地剖取妖丹。

墨尘则走到那三具散修的尸体旁，检查起他们的储物袋。里面除了一些寻常的丹药和灵石，还有一份残破的地图，上面的标记与他手中的那份大同小异，只是标注得更加详细。

“看来不止我们一伙人在找这处遗迹。”墨尘皱紧眉头，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宝物出世，总会引来一群趋之若鹜的苍蝇。”炎烈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抬脚踢飞一块碎冰，“来了正好，一并杀了便是，省得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

“但我们没时间和他们纠缠。”冰璃的声音依旧清冷，“能闯到这里的，都不是易与之辈。那三个人虽然死了，但修为都在金丹初期以上，能杀死他们的，绝非寻常角色。”

墨尘点了点头，将残破地图收好：“加快速度，尽量避免冲突。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遗迹。”

一行人不敢耽搁，迅速收拾好行装，继续朝着裂谷深处前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一个宿营地——一处背风的冰洞。冰洞入口隐蔽，洞内却宽敞干燥，墙壁上还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以前来此探险的修士留下的。

在洞口布下隐蔽和防御阵法后，众人在洞内生起了篝火。燃料是特制的“炎晶”，燃烧时能发出温暖的红光，驱散洞内的寒气，还不会产生呛人的烟雾。

苏晓晓从储物袋里取出各种食材，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她的厨艺极好，即便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里，也能做出热腾腾的饭菜。王大石则在一旁帮忙洗菜生火，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墨师兄，小满师妹最近怎么样了？”吃饭时，苏晓晓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墨尘，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是老样子。”墨尘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眼神却黯淡了几分，“身体恢复得不错，能走能跑，胃口也很好，但记忆……还是一点都没恢复。修为也依旧是凡人之躯。”

他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过，她开始重新练剑了。”

“重新练剑？”众人皆是一愣。

“嗯。”墨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说，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每次看到剑，心里都会觉得很熟悉。所以她想从头开始学，从最基础的劈砍刺挑练起。”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

曾经的霄光剑主，那个一剑斩杀化头的绝世天才，如今却要像个刚入门的孩童一般，从头学习最基础的剑法。这样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她会恢复的。”柳清霜放下碗筷，眼神坚定，“等我们找到遗迹，找到剑灵重生的秘法，她一定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对！”炎烈拍着胸脯，大声道，“等回去了，我把焚天谷的火系剑法倾囊相授！保证让小满师妹的剑法更上一层楼！”

冰璃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玄冰阁的冰系剑法，或许也能帮到她。”

洞内的气氛，因这几句对话而轻松了不少。

夜深了，众人轮流守夜休息。

墨尘值第一班。他坐在洞口，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思绪万千。

这三个月里，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恢复修为和照顾小满上。小满虽然失忆了，但性格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那么坚强，那么乐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剑，哪怕动作笨拙，也从不喊苦喊累；会主动帮着打扫院子，会笨手笨脚地尝试做饭，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还会笑着跟他讲一些琐碎的小事，眉眼弯弯，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但墨尘知道，那笑容背后，藏着深深的迷茫和不安。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就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小满很少主动问起过去的事，但墨尘总能从她偶尔失神的眼神中看到，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等我。”墨尘望着漫天风雪，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等我找到方法，一定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苍茫的大地。

第二天一早，队伍便继续出发。

越往裂谷深处走，环境便愈发恶劣。凛冽的寒风变成了呼啸的罡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积雪下开始出现暗蓝色的冰层，那是万年玄冰，坚硬无比，刀剑难伤；偶尔还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巨大冰裂缝，裂缝中阴风阵阵，掉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寒冰裂谷的入口。

那是一道宽达百丈的巨大地缝，深不见底，仿佛是被天神一斧劈开的。裂缝两侧是陡峭光滑的冰壁，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冰棱和冰柱，在天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从谷底吹上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某种诡异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深渊中哭泣，听得人毛骨悚然。

“就是这里了。”墨尘展开地图，对照着眼前的裂谷，沉声道，“遗迹就在裂谷底部，大约三百丈深的地方。”

“怎么下去？”炎烈探头往谷底望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冰壁滑得跟镜子似的，根本没法攀爬。”

冰璃走到裂缝边缘，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谷中吹来的罡风，眉头紧锁：“冰壁上覆盖着一层暗冰，极其湿滑，直接攀爬太过危险。若是动用飞行法宝，谷中的罡风太强，很容易失控坠毁。”

“我有办法。”柳清霜忽然开口，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枚通体莹白的种子，“这是‘冰藤’的种子，能在极寒之地快速生长，藤蔓坚韧无比，还能牢牢吸附在冰壁上，形成天然的藤梯。但想要催生出足够长的藤蔓，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我来。”墨尘接过种子，毫不犹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