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孙启正认出小满身份(2/2)

他死死盯着那块疤痕,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像破旧的风箱。眼前的小满和记忆中那个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在他脑海里重叠——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掌心印记,连受惊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如出一辙!

鸽血红项链、张家玉镯、掌心的烫伤……所有的碎片在此刻拼凑成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真相,像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孙爷?”小满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递着虾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块疤痕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明白这个满脸酒气的男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又像……又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孙启正猛地回神,喉结剧烈滚动,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看着小满眼底的恐惧,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角,看着她脖子上那串属于亡妻的项链——那项链的链子,似乎正好能盖住她颈后某个隐秘的地方……他突然想起,女儿出生时,颈后有颗极小的、淡红色的痣!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让我看看你的脖子”,可话到嘴边,却被顾明远那声轻笑堵了回去。

“老孙,瞧你这眼神,是觉得小满伺候得不够好?”顾明远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要不,让她给你唱支曲子?她嗓子软,唱小调最是销魂。”

“不……不用!”孙启正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和抗拒。他无法想象,这个可能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姑娘,在他面前唱那些靡靡之音,做那些被“调教”过的动作。

顾明远挑了挑眉,没再坚持,只是慢悠悠地对小满说:“既然孙爷不想听曲,就再喂他喝点酒。”

小满咬着唇,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往孙启正杯里倒。酒液晃动,映出她低垂的眼,也映出孙启正那张扭曲的脸。

孙启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掌心那片褐色的疤痕,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他亲手抛弃的女儿,不仅活着,还落入了顾明远的魔爪,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而他这个亲生父亲,此刻却像个看客,甚至被逼迫着近距离欣赏这一切。

顾明远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孙启正知道,对方就是在等他崩溃,等他承认,等他亲手将这层血缘的遮羞布扯下来,好让他彻底沦为掌中的玩物。

他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任由烈酒灼烧喉咙,试图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和绝望。目光再次落在小满身上,这一次,里面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孙启正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压下的颤抖。他攥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几乎要捏碎那琉璃杯壁,目光死死盯着顾明远,却不敢再看身边的小满。

“顾哥,”他又重复了一遍,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酒意的慵懒,掩饰着心底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酒喝多了,头有点沉,想歇会儿。让……让小满送我过去?”

这话一出,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满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酒壶“哐当”一声撞在杯沿上,溅出几滴酒液。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看向孙启正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索命的厉鬼。送他去休息?在这闽宁山庄,“送”这个字从来都带着不怀好意的暗示,更何况是被顾明远“驯熟”的她。

顾明远脸上的笑意陡然加深,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戏码。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孙启正,又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小满,指尖在血玉珠串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给这场对峙伴奏。

“哦?”他拖长了语调,目光锐利如刀,“孙老哥这是……看上小满的伺候了?”

孙启正的喉结滚了滚,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能感觉到小满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甜腻熏香里透出的、极力压抑的恐惧。他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单独的机会,问问她颈后有没有那颗痣,问问她掌心的疤是怎么来的,问问她……到底是谁。

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瞧顾哥说的,就是……就是觉得这丫头手脚麻利,带路稳当。”

顾明远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掌控一切的愉悦。他对着小满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听到了?送孙爷去客房休息。路上……好好伺候着。”

最后四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得孙启正和小满都喘不过气。

“是……主人。”小满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要被暖阁里的丝竹声淹没。她缓缓站起身,垂着头,不敢看孙启正,更不敢看顾明远。

孙启正也撑着矮几站起来,腿肚子发软,几乎站不稳。他看着小满转身的背影,看着她裙摆下露出的、纤细却似乎带着伤痕的脚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要弯下腰。

他知道,顾明远这是故意的。故意给了他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故意在“伺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是想看他在血缘和欲望(哪怕只是被逼迫的)之间彻底崩溃,想看他亲手玷污这层隐秘的关系。

可他别无选择。

孙启正深吸一口气,跟上小满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暖阁外的雾气已经散去,阳光(阵法模拟的阳光)刺眼,可他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这场对峙的终点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顾明远为他挖好的、最肮脏也最残酷的深渊。

而走在前面的小满,只觉得背后那道目光像烙铁一样烫,让她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这个孙启正为什么突然要她送,更不知道这场看似平常的引路,会揭开一个怎样血淋淋的真相。她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祈祷着这场煎熬能快点结束。

客房的门刚掩上,孙启正这句话就砸了过来,像块冰砖,瞬间冻住了小满的脚步。

她猛地转过身,脸色比在暖阁里还要白,眼底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孙……孙爷?您说什么?”

孙启正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却刻意放得平缓,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看看你脖子后面。就看一眼。”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后颈,那里被乌黑的发丝遮住,隐约能看到一点白皙的肌肤。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印记,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满的后背瞬间绷紧,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脖子后面?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她下意识地想摇头,想后退,可孙启正那双眼睛太吓人了——红血丝爬满眼白,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急切、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

“孙爷……这不太合适吧……”她的声音发虚,指尖紧紧攥着裙摆,指节泛白。她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不能让他看。顾明远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太多了,谁知道后颈有没有被他做过什么手脚?万一……万一有什么不该被看到的东西呢?

“没什么不合适的。”孙启正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笼罩,“我就是……就是看你脖子上的项链好看,想瞧瞧后面的搭扣。”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小满的呼吸更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孙爷,真的不行……主人知道了会生气的……”她搬出顾明远,试图让对方退缩。

“他不会知道。”孙启正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急切,“就一眼,小满,求你了。”

“求”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小满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眼神复杂的男人,突然觉得他不像刚才在暖阁里那样可憎,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怜。

可那点迟疑,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她猛地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不行!孙爷您别逼我!”

孙启正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看着她死死护住后颈的动作,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碎了。她越是抗拒,就越证明那里有他想找的东西。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悔恨和痛苦的情绪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不顾小满的惊呼,伸手拨开了她颈后的发丝。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也触到了那颗小小的、淡红色的痣。

像被烙铁烫到,孙启正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她。真的是她!

他的女儿!那个被他在雨夜里送走的女儿!那个他以为早就夭折、早就遗忘的女儿!

此刻就站在他面前,被顾明远折磨得满身伤痕,戴着亡妻的项链,成了任人摆布的玩物!

孙启正的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他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目光落在小满因惊吓而苍白的脸上,落在她掌心那片褐色的疤痕上,落在她脖子上那串刺眼的项链上……每一处,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当年的自私和残忍。

小满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坏了,也被他刚才那个动作弄懵了。她捂着后颈,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孙爷……您到底想干什么……”

孙启正看着她流泪的眼睛,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襁褓里哭泣的婴儿。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是你爹”,可那四个字像千斤巨石,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个爹,有什么资格认她?

顾明远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嘲弄,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孙启正这才明白,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小满是他的女儿,才故意把她送到他面前,故意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骨肉被如此糟蹋!

这哪里是掌控的乐趣?这是杀人诛心!

孙启正靠着门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被碾碎的崩溃。客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小满压抑的哭声,和他粗重、痛苦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