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共存试验(2/2)

稳定区对“共存试验”的讨论,并没有停留在报告层面。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看不见的结构里。

系统开始重新排列优先级,却迟迟无法给“非目标行为”找到合适的权重。

它们既不消耗资源到足以触发警戒,也不创造直接产出到足以被奖励。

于是,这些行为被暂时放进了一个新的临时分类——

“环境自发变量”。

这个分类,本身就意味着退让。

“它们承认了世界里存在不可压缩的部分。”婴低声说。

“但只是承认。”沈砚回答,“还没学会尊重。”

在稳定区深层模型中,一次不公开的内部模拟正在运行。

模拟主题只有一句话——

当不可预测性持续存在时,系统应当如何演化?

第一轮结果,几乎立刻被否决。

因为所有“最优解”,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逐步收紧试验范围,恢复可控节律。

这是规则的本能。

第二轮模拟,引入了新的限制条件:

不可预测性被视为不可消除因素。

这一次,模型给出的结果变得异常分散。

没有明确的最优解。

只有一系列“可接受区间”。

“这对它们来说,比失败更糟。”婴轻声道,“因为它们习惯于唯一答案。”

沈砚站在公共缓冲节点边缘,看着来往的人群。

他发现,人们的步伐并没有明显变慢。

只是,方向变多了。

有人开始绕远路,只因为那条路“感觉更舒服”;

有人刻意选择不同的时间出门,以避开高密度节段;

甚至有人,在系统提示可返回个人空间时,选择多停留一会儿。

这些选择,都没有被明确记录。

却在不断重塑整体流向。

引导员再次找到沈砚时,神情里多了一丝疲惫。

“上层在讨论一个问题。”他说,“如果这种状态长期存在,我们还需不需要‘稳定区’这个概念。”

“那你怎么看?”沈砚问。

引导员沉默了很久。

“如果稳定,意味着一切都被预先安排,”他终于开口,“那它也许本来就不该被当成目标。”

这句话,一旦被正式记录,就会引发系统级冲突。

所以它只能停留在私下交流里。

那天夜里,沈砚感到体内的灰白印记,再一次发生变化。

它没有扩散,也没有消失。

而是变得柔软。

像一层不再坚硬的边界。

婴在感知到这一变化后,语气罕见地迟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规则开始学会一件事。”沈砚轻声道。

“不是控制变化。”

“而是,为变化留出空间。”

稳定区的灯光,依旧准时亮起、熄灭。

系统依旧在运行。

但在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秩序之下,

已经有一部分世界,不再完全属于规则。

而这一部分,正在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