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秘境归来不识天（1/2）

丹朱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离开了几十年，而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否则，眼前这片璀璨夺目、光怪陆离、响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滴滴”、“嗡嗡”、“滋啦”声，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混合了灵药、金属、以及某种……烤灵薯？焦香的天界南天门，是怎么回事？

他、旭凤、锦觅，三人刚从下界一处与世隔绝、时间流速诡异的上古秘境中脱身。那秘境凶险万分，却也机缘无数，三人各有收获，虽形容略显狼狈，气息却比进入时更为凝实深邃，尤其旭凤，周身隐有涅盘真意流转，显然修为又有精进。他们满心以为，归来见到的，应是记忆里那片仙气缥缈、祥云缭绕、庄严肃穆的九重天。

可眼前……

高耸入云的南天门依旧巍峨，白玉柱上盘绕的金龙也依旧栩栩如生。但！那金龙的眼睛，怎么在一闪一闪发出柔和的、有节奏的蓝光？门楣上“南天门”三个鎏金大字倒是没变，可大字下面，怎么还滚动着一行行细小却清晰的、不断变换的灵光字幕？

“实时天界空气质量：优。灵气浓度：标准。入境提示：请遵守《天庭交通管理条例》，勿在主干道随意御剑，请使用指定停靠点。欢迎来到九重天！”

丹朱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那字幕还在滚动，甚至后面还跟了个小小的、由灵光构成的、仿佛在微笑的云朵图案。

“这……这是何物？幻阵？还是我等尚未完全脱离秘境？”丹朱扯了扯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锦觅的袖子，声音发飘。

锦觅一手还抓着一把刚从秘境带出来的、灵气逼人的“琉璃梦昙”种子，此刻也傻了眼，另一只手指着南天门两侧：“月下仙人……你看那边，那些飘来飘去的……是傀儡？可傀儡怎么会发着光，还……还在扫地？”

只见南天门两侧宽阔的白玉广场上，数十个约莫半人高、圆头圆脑、通体由某种哑光金属与灵木构成的小巧傀儡，正灵活地穿梭在零星落叶与尘埃之间。它们底部有淡淡的气流喷出，悬浮地面寸许，前方伸出两支灵活的机械臂，或持光帚（真的是一束柔和的光，所过之处尘埃尽消），或持吸纳法器，所过之处纤尘不染，效率极高。更令人称奇的是，它们偶尔还会发出柔和的、合成的仙音：“清洁区域a-近年天庭变革纪要。若有要事呈报，可至侧殿‘文书处’登记预约。”

万象阁？炽霄真君？知新馆？文书处？还预约？

旭凤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离开时，润玉虽已登基，但璇玑宫尚且清冷，朝会多在凌霄殿，何时多了这么个“万象阁”？还有那“炽霄真君”，从未听过！这天界，到底易主了没有？

“本王有要事需即刻面见天帝。”旭凤沉声道，属于火神的威压不自觉流露。

那翊卫却是不卑不亢，身上铠甲灵光微亮，似乎抵消了部分威压，依旧平静道：“火神仙上息怒。陛下确有严令，万象阁之议关乎重大，不得打扰。仙上若执意要见，不若先往知新馆。馆内有近五十年所有天庭变革之详细记载，图文并茂，更有留影石记录重要事件，仙上看过，或能解惑。待陛下议毕，属下会第一时间通传。”

图文并茂？留影石记录？旭凤与丹朱、锦觅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不去这“知新馆”是不行了。至少得先弄明白，这几十年来，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位翊卫的指引下（指路时还用了一个会发光、显示立体地图的小巧法器），三人满腹疑云地来到了所谓的“知新馆”。

这又是一座风格迥异的建筑。位于一片相对安静的浮空仙岛上，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温润白光的材料建成，线条简洁流畅，充满几何感，与周围传统的亭台楼阁格格不入。馆内异常宽敞明亮，却不是靠明珠或烛火，而是天花板上镶嵌的、散发着均匀柔和白光的板状物。一排排整齐的、类似书架但更纤薄的金属架上，放置的不是玉简或书卷，而是一片片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薄片。

馆内有不少仙官仙吏正在“查阅”，他们走到特定的金属架前，取下薄片，将其贴近额头，或是放在面前一个带有凹槽的光滑台面上，顿时便有光幕从台面升起，上面显示出文字、图像，甚至动态影像，还有人声解说！那些仙官们或凝神细看，或快速记录（用一种会发光的笔在同样的薄片上书写，字迹瞬间显现），秩序井然，安静高效。

看到旭凤三人进来，尤其是感受到旭凤身上那未加掩饰的强悍神息，馆内一位负责引导的中年仙官立刻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却并不惶恐：“三位仙上可是初次来访知新馆？在下乃知新馆执事，仙上可称呼在下文枢。可是要查阅近年天庭变革纪要？”

丹朱忍不住道：“文枢仙官，你这知新馆……倒是别致。这些是何物？”他指着那些发光的薄片和台面。

文枢仙官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习以为常：“回月下仙人，此乃‘灵枢玉牒’及‘阅览台’，是炽霄真君主导、联合司器监与司文殿研发的新式典籍存储与查阅系统。玉牒容量远超传统玉简，可存储文字、图像、声音乃至动态影像。阅览台可快速读取并展示内容，支持检索、批注、复制等功能，极大提高了知识传播与查阅效率。” 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豪，显然对此颇为推崇。

“炽霄真君……”旭凤抓住了关键词，“此乃何人？为何我离开数十载，从未听闻？”

文枢仙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伸手虚引：“三位仙上请随我来。关于炽霄真君及天界近年之变，馆内有专设的《新天纪年》展区，以时序梳理，辅以大量留影实录，最是直观明了。仙上看过，便知端的。”

三人跟着文枢，来到馆内一个独立的区域。这里布置得像个小型展厅，墙壁是整面的光幕。文枢在门口一个控制面板上操作了几下，光幕亮起，显现出标题：“新天纪年——从天历xx万xx千xx年开始”。

接着，影像开始播放，配合着沉稳的旁白解说。

画面起初，是熟悉的、略显沉闷的天界景象。朝会上老臣们引经据典的争论，各处衙门效率低下的公务处理，陈旧的修炼与管理制度……然后，画面一转，出现了北境万骨渊魔气泄露、生灵涂炭的惨状，以及天庭措手不及的混乱。

“约五十年前，北境万骨渊封印遭奸人破坏，魔灾骤起，天庭损失惨重，暴露出诸多积弊……”旁白声音凝重。

紧接着，画面出现了润玉御驾亲征的场景，银甲染血，目光坚毅。然后，一个红色的、充满活力的身影闯入了画面——火麟飞。影像记录了他如何以诡异身法和强大战力协助润玉对抗魔族，如何在葬魔谷摧毁秽源魔晶，如何身受重伤几乎殒命，而润玉又如何不惜代价救他、力排众议维护他……

“异界来客火麟飞，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助陛下平定魔患，更以其迥异于此界的思维与能力，为天庭带来变革之机……”影像展示了火麟飞“发明”的净化符箓、改进的传讯方式、与下界新兴族群的接触、在异闻司的种种“折腾”，以及引发的争议。

随后，是润玉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清洗皓翎余党，公开敕封火麟飞为“炽霄真君”，执掌异闻司，并逐步推行一系列变革措施的画面。朝堂上的辩论，新技术的试行，旧制度的改良，与守旧派的冲突，年轻仙官的拥护……一幕幕，如同快进的史诗，在三人面前展开。

他们看到了“便携式净化符箓”如何降低天兵伤亡，看到了“改良传讯阵”如何提高边防效率，看到了与木灵族合作如何加速北境重建，看到了“贡献点系统”如何激发低阶仙官的积极性，看到了“灵枢玉牒”如何改变知识传承方式，看到了那些清洁傀儡、发光路引、悬浮滑板、灵光告示牌……是如何一点点出现在天界的各个角落。

他们也看到了润玉与火麟飞在朝堂上的默契配合，看到了两人私下里（一些被允许公开的、不涉及隐私的留影）讨论政务、研究新技术时的身影，看到了火麟飞如何用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一次次挑战陈规，而润玉又如何在他身后，掌控方向，保驾护航。

影像最后，定格在如今的天界景象：传统与新奇并存，秩序与活力共生。仙人们依旧修炼、论道、处理公务，但方式已大不相同。效率、合作、创新、务实，成为越来越多仙官口中的词汇。

整个《新天纪年》看完，旭凤、锦觅、丹朱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