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灯火璀璨，歌暖今宵（1/2）

西部营地的除夕，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醒的。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孩子们就揣着炮仗跑到街上，一点火，咻地一声，窜天猴拖着尾巴冲上云霄，在瓦蓝的天上炸开一朵小小的烟花。桃林里的残雪还没化尽，被鞭炮声惊起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起来，落在挂着红灯笼的枝桠上，歪着脑袋看底下热闹的人群。

澜泽起得比往常更早，他穿上苗苗和陈阳带来的新棉袄，藏青色的布料，摸着厚实又暖和。苏玥也换上了新毛衣，枣红色的，衬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柔和了不少。两人踩着院里的碎鞭炮纸，走到厨房忙活早饭——今天要煮饺子，苏玥昨儿晚上就和好了面，醒了一夜，擀出来的皮儿肯定又薄又劲道。

“老头子，去把醋瓶拿出来，再切点蒜末，”苏玥揉着面团，头也不抬地喊，“待会儿饺子蘸着吃，香得很。”澜泽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储物间，拿出那瓶酿了半年的米醋，又从菜畦里拔了几棵蒜苗，蹲在石凳上细细切着。阳光透过篱笆墙照进来，落在他的新棉袄上，暖融融的。

正忙活着，小石头咚咚咚地跑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红纸包，跑得脸蛋通红：“澜泽爷爷！苏玥奶奶！新年快乐！我妈让我给你们送饺子馅来了，是荠菜猪肉的！”苏玥笑着接过，捏了捏小石头的脸蛋：“这孩子，真懂事。快进屋，待会儿吃饺子。”小石头却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去帮村支书爷爷布置晚会场地呢！今天晚上的联欢晚会，肯定特别热闹！”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澜泽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精力真好。”苏玥把荠菜猪肉馅倒进盆里，和自己拌的白菜肉馅放在一起：“今儿晚上的晚会，可是村里头一回办得这么像样，听说还请了县里的文工团来表演节目呢。”澜泽切完蒜末，抬头应道：“是啊，村支书昨儿还跟我说，舞台上的彩灯都是从联盟市里拉来的，晚上一亮，跟星星似的。”

早饭的饺子煮得热气腾腾，白胖胖的饺子浮在锅里，像一个个小元宝。澜泽和苏玥坐在桌前，蘸着醋和蒜末，吃得津津有味。刚吃完，老王就来了，穿着一件新做的蓝布褂子，手里提着一坛桃花酒：“澜泽老哥，走，咱们去操场看看，舞台都搭好了，就等你这个主持人登场了！”

澜泽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笑着应道：“好，这就去。”苏玥连忙递给他一件厚外套：“外面冷，穿上，别冻着了。”澜泽接过来穿上，和老王一起往希望小学的操场走去。

路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春联，门口堆着拜年的人，说说笑笑的，热闹得很。村民们看见澜泽，都热情地打招呼：“澜泽主席，新年快乐！”“晚上的晚会，就等您主持了！”澜泽一一笑着回应，心里暖洋洋的。

走到操场，澜泽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操场中央搭起了一个大大的舞台，铺着红地毯，挂着金灿灿的幕布，上面写着“西部营地春节联欢晚会”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正是小石头的笔迹。舞台四周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还有一串串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曳，彩灯闪闪烁烁，好看得紧。台下摆着一排排长凳，都是村民们从家里搬来的，上面还铺着棉垫子，怕坐着冷。

村支书正带着一群年轻人挂横幅，看见澜泽来了，连忙迎上来：“澜泽老哥，您可来了！快看看，这舞台还满意不？待会儿您就站在这里主持，话筒都给您准备好了。”澜泽点点头，走上舞台，往下一看，整个操场都尽收眼底。他想起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到处是火山灰，而现在，这里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心里满是感慨。

“当年，我们就在这片土地上开荒种地，”澜泽转头对老王说，“那时候，谁能想到，三十年后，这里会搭起舞台，办起联欢晚会？”老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那时候，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咱们用血汗换来的。”

正说着，李娟带着加工厂的工人们来了，手里提着一筐筐瓜子、花生和糖果，分给大家：“大家随便吃，管够！”孩子们欢呼着围上来，抢着抓糖果，笑声洒满了整个操场。

下午，太阳渐渐西斜，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金红。村里的人都陆续来了，穿着新衣服，脸上带着笑容，三三两两地坐在长凳上。县里的文工团也到了，演员们穿着鲜艳的演出服，在后台化妆，时不时传来几声唱腔，引得孩子们趴在后台门口偷看。

澜泽也去了后台，村支书递给他一份节目单，上面写着歌舞、快板、小品，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澜泽的《荒原战歌》。“澜泽老哥，您别紧张，”村支书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就跟平时说话一样就行。”澜泽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节目单，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苏玥也来了，手里拿着一杯热茶：“老头子，喝点水，润润嗓子。别紧张，你唱的歌，大家伙儿都爱听。”澜泽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流到胃里，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支书走上舞台，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们，各位朋友们，西部营地春节联欢晚会，现在开始！”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孩子们挥舞着手里的小灯笼，欢呼声此起彼伏。

舞台上的彩灯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把整个操场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文工团的演员们首先登场，跳了一支欢快的舞蹈，红的、黄的、蓝的裙子在舞台上飞舞，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台下的观众看得目不转睛，掌声不断。

接下来是快板表演，演员们打着快板，说着西部营地这些年的变化，从荒原变成绿洲，从废墟变成家园，说得绘声绘色，台下不时传来阵阵叫好声。小石头也上台表演了，他穿着一身小西装，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题目是《桃林里的爷爷》，说的就是澜泽的故事。稚嫩的声音在舞台上回荡，台下的观众都听得眼眶发红，苏玥更是悄悄抹起了眼泪。

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台下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瓜子皮和糖果纸落了一地，像铺了一层彩色的地毯。老王看得兴起，还跟着台上的音乐哼起了歌，手舞足蹈的，逗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节目了。

村支书走上舞台，声音洪亮地说：“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联盟的开拓者，我们西部营地的老英雄——澜泽爷爷，为我们演唱《荒原战歌》！”

台下的掌声瞬间炸响，比之前任何一个节目都要热烈，孩子们挥舞着灯笼，大声喊着：“澜泽爷爷！澜泽爷爷！”

澜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看着苏玥坐在第一排，眼里满是鼓励，心里忽然不紧张了。

乐队奏起了前奏，是那首熟悉的旋律，三十年前，在北山口的掩体里，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和战友们一起唱过无数次的旋律。

澜泽握紧话筒，开口唱了起来：

“荒原之上，燃起星光，

我们手拉手，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