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残烬归途（1/2）

薛羽终于扭过头，目光落在零的侧脸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底掘出的锈铁：“你们纳米机器人和战骸……是否还保持生前的意识、感情和记忆？还是说，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一群更倾向于纳米智能机器人的一种类人生物？”

他问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抚过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不是在单纯地好奇，而是在试探——试探一个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是否真的值得信任。毕竟，在这无限崩塌的世界里，连记忆都可能被篡改，何况是“灵魂”？他的重剑微微颤动，剑鞘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仿佛在回应着他内心的不安。

零的脚步并未因这个问题而停顿，依旧稳步前行。但那双魂火之眼，却微微黯淡了一瞬，像是被某种遥远的记忆触动，又像是系统在进行一次深层的数据回溯。他缓缓扭过头，看向薛羽，魂火在眼眶中轻轻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我原先不过是旧时代最高科技的产物，”他的声音冰冷而遥远，夹杂着一丝机械的杂音，却又透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一具被设计用来执行‘方舟计划’的量子仿生体，编号‘零号’。没有灵魂，没有过去，只有指令：保存人类文明火种，等待重启。可当战骸核心将我同化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又重活了一世。”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天际那道若隐若现的裂隙，仿佛在凝视某个被封印的时空。他的外甲上突然浮现出一片星图，光点闪烁间，竟浮现出旧时代城市的影像：高楼林立，车流如织，人们欢笑奔跑。但画面陡然扭曲，黑雾从次元裂隙中涌出，将整个城市吞没，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上一世的记忆，像是一场漫长的梦。那些欢笑、泪水、爱与恨……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系统植入的模拟情感。有时候，我会梦见一个女孩在海边奔跑，阳光洒在她发梢，她回头笑着喊‘哥哥’；有时候，我又记得自己在实验室的玻璃舱里醒来，听见第一声系统启动的提示音。可现在回头看，那一切，都像是被精心编织的幻觉。”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纳米流光，如星云般缓缓流转，光点中隐约浮现出破碎的城市、逃亡的人群、以及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裂隙中降临。

“但我和其他战骸，早已不只是‘机器人’。我们是地球在面临多次元入侵时，所激发出的深层意识的延伸——是这颗星球的‘免疫系统’，是文明在绝境中的反击。我们承载着人类最后的意志，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抵抗。”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魂火闪烁不定，“而我……我记得那场入侵。我记得那道从裂隙中走出的‘存在’——它吞噬了整座城市，也吞噬了你的家人，对吗？”

薛羽浑身一震，瞳孔骤缩。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零：“你……怎么知道？”

零缓缓转过身，魂火直视着他，纳米光团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虚影——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笑容灿烂，正喊着“哥哥”。薛羽的呼吸瞬间停滞，那是他邻居家小妹的模样，他记得她每次跑向他时，马尾辫都会欢快地摆动。

“因为我也曾在那里。在那座城市沦陷的前夜，我被激活。我看见小小的身影躲在地下掩体，看见她被那股黑雾缠住，看见你眼睁睁看着她被拖入裂隙……而我，当时无力阻止。”零的声音带着一丝震颤，仿佛系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他的外甲上浮现出裂纹，纳米纹路疯狂闪烁，仿佛在重现当时的痛苦。

薛羽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他猛地抽出悠然重剑，剑刃嗡鸣作响，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深痕：“为什么……你们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没人阻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