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风雨钱塘潮（1/2）

第188章：风雨钱塘潮

庞万春在临安前线厉兵秣马、军令如铁的时候，杭州城的东边，钱塘江入海口，又是另一番令人心悸的景象。老天爷似乎也嗅到了人间即将到来的血腥味，决定先来一场惊天动地的“预演”。

这天傍晚，天色骤变。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儿涌来了大团大团的乌云，墨黑墨黑的，低低地压下来，仿佛要直接扣在江面上。风也来了，开始是贴着江面嗖嗖地刮，卷起细碎的水沫，很快就成了呜呜的吼叫，吹得岸边的芦苇伏倒在地，碗口粗的柳树也疯狂地摇摆起来。江水不再是平缓的土黄色，变成了浑浊的、带着白沫的灰黑，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涌起，恶狠狠地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巨响。

“妈的，看这架势，是要来大潮了！” 一个在江边住了大半辈子、被水军征调来当向导的老渔夫，眯着眼看着天色和江水，咂巴着嘴，对身边巡逻的水军士卒说道，脸上带着敬畏，“看这风，这云，今晚上这潮，小不了！弄不好是‘鬼王潮’！”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驻扎在江口的水寨。水军统领李彪和副将刘横，第一时间就登上了最高的了望楼。李彪手搭凉棚，眺望着昏天黑地的江海交界处，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刘横则不停地搓着手，嘴里骂骂咧咧：“直娘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添乱吗！”

也难怪他们紧张。钱塘江大潮，天下闻名，尤其是八月的大潮，汹涌澎湃，有吞天沃日之势，本地人称之为“鬼王潮”。平日里，这是壮观的奇景，可对于此刻正严阵以待、防备梁山张顺、李俊水军偷袭的“大炎”水师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传令！”李彪猛地转身，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全军进入最高戒备！各船检查缆绳、加固锚链！所有船只，一律退入内河避风港，用最粗的缆绳，双股，给老子绑死在岸桩上！哨船全部召回！了望塔增加双倍人手，配强弓硬弩，灯笼火把全部点起来！告诉弟兄们，今晚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蚊子飞过来也得分清公母！谁他娘的敢打瞌睡，老子把他扔江里喂潮神爷！”

“得令！”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下了望楼。

整个水寨瞬间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沸腾了。尖锐的螺号声此起彼伏，压过了风声浪涌。大小战船上，水兵们顶着狂风，喊着号子，拼命地拉扯缆绳，固定船身。身体轻捷的像猴子一样爬上桅杆，收起或者加固船帆。船上的弩机、拍杆都用油布仔细盖好。一些小型的哨船、巡逻艇，被水手们奋力划着，艰难地驶入相对平静的内河岔港。岸上，士兵们忙着加固营寨，固定一切能被风刮跑的东西。

刘横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沿着堤岸巡查，一边走一边吼：“锚！再看看锚抓得牢不牢！缆绳会不会磨到！火把都罩上罩子，别他娘的被风吹灭了！今晚谁值夜？眼睛给老子瞪得像铜铃！这么大的风浪，梁山那帮水鬼（指张顺、李俊等水性极好的梁山头领）要是趁机摸过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天色迅速黑透，真正的恐怖降临了。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不稳脚，营寨的旗帜被撕扯成布条，发出凄厉的呼啸。雨也下来了，不是雨点，像是整盆整盆的水从天上往下倒，砸在人脸上生疼。但最可怕的，还是那从东海方向传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轰鸣声！

那声音开始像是闷雷，从极远的地方滚来，渐渐地，变成了千军万马奔腾的巨响，中间夹杂着仿佛巨木断裂、山崩地裂的可怕声音。了望塔上的士兵死死抓着栏杆，惊恐地望向漆黑的江海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