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血脉源流 始皇后手（1/2）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白起所讲述的“伐天”旧事带来的巨大震撼尚未完全消化，嬴鑫心中却又掀起了更加汹涌、更加贴近自身的惊涛骇浪。

赢氏近乎断绝？外面的秦川族人并非真正的嬴氏血脉？自己竟然是扶苏公子的后人？

这些信息，如同一个个裹挟着冰雹与闪电的惊雷，接二连三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让他一时间心神摇曳，难以自持。他原本以为，回归秦族，是回到一个血脉相连、族人众多的大家庭，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与复杂。

“武安君，”嬴鑫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与艰难，他需要确认这匪夷所思的信息，“您是说……如今这八百里秦川之内，除了沉睡万古方才复苏的老祖，以及……以及流落在外、今日方归的我……真正的赢氏嫡系血脉，已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沉重，已然弥漫在整个大殿。云韵感受到他手掌瞬间的僵硬与冰凉，不由得更加用力地回握，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与力量传递过去。

白起那万年冰封、仿佛唯有杀戮与战意才能让其产生波动的脸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悲怆与沉痛。他那双看惯了尸山血海都未曾动容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少主所料……不错。当年伐天一战，其惨烈程度，远超后世任何记载与想象。那并非凡俗王朝的战争，而是与‘天’之意志的正面碰撞，是规则与规则的对决，是本源与本源的湮灭。陛下……他虽功参造化，力压万古，但面对那等存在，终究……近乎形神俱灭，只余一缕不灭战意融入龙棺与这秦川本源。”

他顿了顿，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诉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随陛下一同出征，作为大秦真正核心与灵魂的赢氏宗亲、诸位皇子、嫡系子弟……他们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几乎……尽数战死沙场，血染无垠苍穹，魂归天地法则，连真灵都未能保全，彻底消散于那场浩劫之中。他们……才是我大秦真正的脊梁，是赢氏一族最璀璨、最耀眼的星辰，是陛下最信任的臂助与血脉延续的希望啊！”

白起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不愿，亦是不敢去回忆那星空破碎、族亲凋零、无数熟悉面孔在眼前化为光雨消散的极致惨状。那股深沉的悲痛，即便过去了万载岁月，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这颗早已冰封的心。

“如今秦川之内，除却因特殊机缘得以封存、近古方醒的老祖，以及流落在外、蒙尘多年、今日方得归宗的少主您……真正的赢氏嫡系纯血，确已……十不存一，近乎……断绝。”

近乎断绝！

这四个字，如同四柄淬了冰的万钧重锤，带着历史的尘埃与血锈的味道，狠狠砸在嬴鑫的心头，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他能够凭借想象去勾勒那场战争的宏大与残酷，但亲耳从这位亲身经历者的口中，听到“血脉近乎断绝”这冰冷而绝望的真相，依旧让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与空茫。那不仅仅是顶尖战力的损失，更是一个曾经辉煌鼎盛、横扫八荒的皇族，其核心血脉的悲壮挽歌，是文明火炬险些彻底熄灭的至暗时刻。

云韵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怜惜与担忧，却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安慰，只能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着自己无声却坚定的支持。

“那……外面的那些长老，还有我们一路行来所见的族人？”嬴鑫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这个关乎他未来在秦族立足的关键问题。如果嬴氏嫡系近乎断绝，那么如今构成秦族主体的，又是何人？

白起睁开眼，眼中的悲怆迅速被惯有的冷冽与肃杀所取代，但那份冷冽之下，却多了一丝对这些留守族人的认可与复杂情感：“他们，绝大多数，是我大秦锐士最忠诚后裔，是当年誓死追随陛下、甘愿赴汤蹈火的将领、校尉、乃至普通士卒的子子孙孙。他们的先祖，曾与我等同饮一江水，同踏一片土，在尸山血海中并肩作战，用生命与鲜血铸就了大秦的无上荣光。万载以来，正是他们，一代又一代，坚守着这最后的秦川净土，维系着秦族不灭的战旗，传承着大秦的铁血军魂与对赢氏的绝对忠诚！他们体内流淌的，或许并非赢氏皇血，但他们骨子里烙印的，却是我秦族不屈的意志！他们，虽非赢姓，却是我秦族历经万劫而不倒的坚实基石，是可以托付生死的忠诚手足！”

嬴鑫心中了然，如同拨云见日。原来如此。如今的秦族，是一个以嬴氏为核心灵魂，以无数世代忠诚的将士后裔为血肉基干，在绝境中凝聚而成的、高度军事化的战争族群。他们对赢氏的忠诚，源于血脉，更源于万载传承的信仰与纪律。然而，忠诚并不意味着盲从。自己这位突然回归、流落在外多年、实力尚且不足的“少主”，能否真正赢得这些百战精锐后裔毫无保留的认可与拥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追随自己，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的伐天伟业，这绝非仅靠一个名分就能做到，更需要时间、实力、以及足以服众的魄力与智慧来证明。

“至于少主您的身世……”白起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嬴鑫身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而深邃，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清那血脉源头的印记，“您确实是陛下嫡传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万世龙棺的认主，祖龙殿内的血脉溯源，皆是最有力的铁证。而根据您血脉中那独特的传承印记，以及老祖的推演，您的直系先祖，若老臣与老祖推测无误，应当是……扶苏公子。”

扶苏！

这个名字，嬴鑫并不陌生。在凡俗的历史记载中，那是始皇的长子，仁厚贤德，却因反对苛政而被始皇贬斥，最终含冤而死。

“扶苏公子……他不是……”嬴鑫疑惑。

“凡俗记载，多为掩人耳目。”白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感慨，“扶苏公子，确实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仁厚聪慧，深得陛下真传。然而，在伐天大局将启之前，公子他……却因一段情缘，与陛下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情缘？”嬴鑫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