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共侍之议 活宝归来(1/2)
凤清音那处清幽的院落内,空气仿佛被泪水洗涤过,带着一种悲伤却又新生的潮湿气息。母女——不,从现在起,已是姐妹——二人紧紧相拥,泪水交织,将过往数百年的沉重与压抑,尽数倾泻在这无声的月光下。那惊世骇俗的“姐妹”之称,如同一把锋利却精准的手术刀,强行切断了那根将她们束缚在痛苦伦理框架内的最粗锁链,带来了一种近乎悖逆的、却又是如此真实可感的轻松与渺茫却坚定的希望。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凤梧阁院落中,清冷的夜露已然在青石板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吕修缘依旧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僧袍的下摆早已被露水浸透,紧紧贴着皮肤,传来刺骨的凉意。深夜的寒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吹打在他身上,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嘴唇也有些发紫。
但这些肉体上的寒冷与不适,与他内心那如同置身无边炼狱的煎熬与绝望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将所有深埋心底、最为不堪的真相和盘托出,无异于亲手拿起一柄重锤,将凤灵儿心中那个由纯粹爱意、全然信任构筑而成的、完美无瑕的水晶世界,砸得粉碎!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灵儿听闻真相时,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与破碎的眼眸,那比任何佛门神通攻击都要让他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灵儿离去后会如何。是心碎欲绝,彻底对他失望,决绝地转身离开,此生不复相见?还是会被这巨大的背叛感吞噬,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不敢想,每一种可能性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切割,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魂魄。
他只能选择跪在这里。用这种最原始、最卑微、近乎自虐的请罪方式,仿佛只有通过承受这肉体的苦楚,才能稍微抵消那滔天的罪孽感,才能向冥冥中的存在证明他的悔恨与无助。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个最终的审判,无论是生是死,是聚是散,只求一个结果,结束这无边的煎熬。
时间在死寂的沉默中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星辰在夜空中缓缓位移,月光的角度也随之偏斜,将他孤独跪立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凄凉。
就在他心神恍惚,意识因寒冷、疲惫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逐渐模糊,几乎要支撑不住瘫软下去时,院门外,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的、细微却清晰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吕修缘如同濒死之人被打入了强心剂,猛地抬起头,心脏因强烈的期待与恐惧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是灵儿回来了吗?
月光下,两道窈窕的身影并肩走入了院落。前面一人,正是他牵肠挂肚的凤灵儿。然而,与他离去时那失魂落魄、悲痛欲绝、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的凤灵儿,虽然一双美眸依旧红肿得像核桃,白皙的脸颊上泪痕犹在,但她的眼神,却不再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未散悲伤、豁然开朗的释然、以及一种……仿佛下定了某种惊天动地决心的平静与坚毅。
而更让吕修缘心脏骤停、几乎窒息的是,灵儿并非独自一人!在她的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跟着的赫然正是他刚刚才与之爆发激烈冲突、吐露了深藏情愫、最终不欢而散的——凤清音!
凤清音的神色同样复杂难言。那张平日里清冷绝艳、不染凡尘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残留着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眶也微微泛红,显然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的风暴。但与她之前那冰冷绝望、仿佛万物寂灭的眼神不同,此刻她的眼中,虽然依旧有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却更多了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以及一种……仿佛破釜沉舟后、准备迎接一切的坚毅。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是一起回来?她们之间那原本因真相而可能存在的隔阂与尴尬,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紧密、甚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默契的氛围?
这诡异而和谐的一幕,完全超出了吕修缘的理解范围,让他心中惊疑不定,惶恐如同野草般疯长。他连忙重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将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要匍匐在地,用干涩沙哑、带着颤抖的声音请罪:“灵儿……岳……凤族长……修缘……罪该万死……愿受任何惩罚……”
凤灵儿和凤清音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纠缠不清的命运。
凤灵儿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僧袍凌乱、浑身湿冷、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的吕修缘,心中百感交集。有被他隐瞒欺骗的气恼,有对他此刻境遇的无奈,有对这混乱局面的悲伤,但奇怪的是,在那最深处,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心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没有如往常心软时那般立刻让他起来,而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语气开口,说出的内容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足以引发海啸的核弹:
“修缘,我和姐姐……已经商量过了。”
姐……姐姐?!
吕修缘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猛地再次抬头,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凤灵儿和凤清音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甚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跪太久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她们……她们这是什么称呼?!灵儿叫清音……姐姐?!这……这辈分全乱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清音接触到他那震惊到几乎要脱眶而出的目光,绝美的容颜上瞬间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她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别开了脸,目光游移,却没有出言反驳或者纠正,这无疑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凤灵儿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用那平静却掷地有声的语调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既然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挑明,再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逃避,或者沉溺在无尽的痛苦和互相折磨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韦,他是你的孩子,血脉相连,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他,同样也是姐姐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骨肉,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吕修缘脸色煞白,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听着灵儿如此平静地陈述着这不伦的事实,以为她是要彻底心死,准备与他做个了断,或许是要将他“还”给凤清音,从此与他恩断义绝。巨大的恐慌和心痛让他几乎要窒息,他张了张嘴,想要哀求,想要辩解,哪怕是无力的……
然而,凤灵儿的话锋却在此刻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是!我凤灵儿,是你吕修缘三媒六聘、昭告天下、在亲友见证下迎娶的结发妻子!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会改变!”
她的话语如同金玉交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扞卫自身地位的强大意志。
吕修缘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混乱,完全跟不上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他茫然地看着凤灵儿,又看看一旁沉默却默许的凤清音,完全不明白她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既不追究,又不放手,那到底想怎样?
凤灵儿与凤清音再次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决心与那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凤灵儿重新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一脸懵懂的吕修缘,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力量,然后,说出了那句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目瞪口呆、魂飞魄散、足以载入天荒大陆奇葩史册的提议:
“所以,我们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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