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菌瘴迷踪(2/2)

货舱铁门内传出熟悉的拍打节奏。林默用青帮香堂的切口回应,暗锁应声弹开。二十个铁笼关押的男女老幼后颈凸起金属装置,见到光源照射后集体抽搐。红牡丹突然捂住心口——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跛脚老妇,分明是她记忆中投江自尽的乳母赵嬷嬷。

竹内的皮鞋声在钢板上敲出间隔精准的节奏。林默闪身躲进货堆时,发现成箱的盘尼西林药盒封着伪满洲国防疫总署的印章。红牡丹用发丝试探注射剂,澄清液体遇热变浑浊——这正是竹内早年论文记载的活性细菌培养液特征。

红小姐可还记得《防疫歌诀》?扩音器里的冷笑混着电流噪声。红牡丹指甲抠进掌心,二十年前的童谣在耳畔炸响:卯时汤药寅时种,北斗倒转破瘟踪...她突然浑身战栗——育婴堂每日灌输的防疫口诀,首字母连起来竟是德文生物武器的缩写。

货轮汽笛猛然嘶鸣。林默踹开应急舱门时望见六艘快艇正围拢码头,领航艇桅杆飘着洪门天地会的黑旗。红牡丹认出掌舵人右手缺失的小指——这是三长老麾下第一杀手独指阎罗的标志。当快艇迫近船舷的瞬间,船腹突然伸出三十根钢管,喷洒的墨绿色液体在江面燃起幽蓝鬼火。

混乱中两人拽着赵嬷嬷跳帮至运煤船。老妇干枯的手突然爆发出惊人力量,撕开衣襟露出溃烂的胸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嵌着玻璃器皿,跳动的脏器表面布满霉斑菌丝。红牡丹攥着银簪的手剧烈颤抖,簪头映出的倒影里,菌丝正诡异地拼出她在青帮香堂的投名状编号。

运煤船撞上沉船残骸的瞬间,货轮传来惊天爆响。竹内的狂笑在火光中格外刺耳:诸君且看大上海的新烟火!数百个燃烧的铁罐腾空而起,坠入租界各区时炸开的不是火焰,而是混杂着彩色孢子的毒雾。红牡丹将浸湿的围巾捂紧口鼻,目睹外滩钟楼下的人群在霓虹中成片倒下,肢体扭曲的姿势竟与防疫所标本分毫不差。

赵嬷嬷突然暴起掐住红牡丹的咽喉。林默的军刺贯穿老妇后颈时,金属装置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泄露的瓦斯。爆炸气浪掀开甲板下暗舱,三台早期呼吸机连接着昏迷的孩童,仪表盘红灯显示他们已持续吸入毒气四十八小时。红牡丹扯断输气管时,最大的男孩突然睁眼,虹膜表面的血丝拼出两行日文——最终实验体存活率73%。

江心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十二个浮筒在漩涡中升起,改装的防空警报器开始喷洒凝固汽油。林默将孩童捆在木筏推离火海,返身拽着红牡丹潜入滚烫的江水。爆破掀起的巨浪里,两人随残骸漂至杨树浦电厂出水口,生锈的滤网后传来虚弱的上海童谣——曲调正是当年《防疫歌诀》的变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