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片场新体验：演技的萌芽（2/2）
就在这时，场务拿着喇叭吼了起来：“阿箬！林星冉！准备了！下一场！”
林星冉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才那点小小的“领悟”瞬间被巨大的紧张淹没！她深吸一口气，把保温杯塞给苏棠，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那身灰扑扑、打着补丁的粗使丫鬟戏服。
苏棠接过保温杯，入手温热。她看着林星冉瞬间绷紧的侧脸和微微发白的手指，低声叮嘱：“别紧张。记住我刚才的话，还有……你刚才怼张莉的感觉。压着点，收着点。”
林星冉用力点头，跟着场务走向那片被灯光和镜头聚焦的中心区域。
灯光刺眼。镜头黑洞洞地对准她。王导坐在监视器后，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林薇薇已经重新补好了妆，端坐在铺着锦垫的椅子上，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姿态，眼神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了。
“action！” 副导演一声令下。
管家（一个老戏骨）板着脸，推了林星冉（阿箬）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太子妃娘娘磕头回话！”
林星冉被推得一个趔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剧本要求是跪下磕头。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恨意？眼神？无声嘶鸣？全忘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动作僵硬，膝盖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她差点呲牙。
“奴婢阿箬，见过太子妃娘娘。” 她的声音干涩紧绷，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明显的颤抖。头死死地低着，恨不得埋进地里。后背绷得像块铁板。
监视器后，王导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疙瘩。他拿起对讲机，刚要喊“卡”——
镜头里，跪在地上的林星冉，因为过度紧张和刚才膝盖的疼痛，身体在微微发抖。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那是一种极其真实的、源自身体本能的恐惧和压抑！与她试图扮演的“刻骨恨意”相去甚远，却阴差阳错地呈现出另一种更底层、更卑微的生存状态——一个刚入虎穴、朝不保夕的小奴婢，面对生杀予夺的主子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无法控制的恐惧！
王导即将出口的“卡”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监视器里那个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卑微到尘埃里的身影。
林薇薇端坐着，按照剧本，她应该无视这个卑微的奴婢，随意地摆摆手让她退下。但她看着脚下那个抖成一团的身影，看着她那身破旧的衣裳和沾着灰土的头发，一种莫名的、混杂着优越感和一丝扭曲快意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却冰冷刺骨的轻蔑，缓缓开口，声音拖长了调子：
“嗯……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剧本里没这句！是林薇薇即兴加的！她要林星冉抬头！要在镜头前，在所有人面前，看清她此刻的狼狈和恐惧！
跪在地上的林星冉，身体猛地一僵！
抬起头？
让她看清自己这张脸？这张与林家血脉相连、却承载着血海深仇的脸？
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如同毒蛇噬咬般的恨意取代！不是表演出来的，是剧本里阿箬的恨意，混合着她自己对林薇薇的厌恶，如同岩浆般瞬间冲破了恐惧的冰壳！
她猛地抬起了头！
动作太快，太突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监视器后，王导的眼睛瞬间亮了！
镜头捕捉到了那张抬起的脸！
没有精心修饰的妆容，只有粗糙的粉底和刻意加深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角那道综艺里留下的、尚未完全褪去的浅淡疤痕，在灯光下隐约可见，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但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
没有眼泪，没有夸张的狰狞。
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冷！像结了冰的寒潭！
然而，在那冰层的最深处，在那死寂的瞳孔中央，却如同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清晰地倒映着上方林薇薇那张精致却写满轻蔑的脸！那倒影里，翻滚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被强行压抑到极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如同地狱的业火，在冰封的湖面下无声地、疯狂地燃烧！
那不是表演！
那是灵魂深处迸发出的真实火焰！
“奴婢……遵命。” 林星冉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低沉，像砂砾摩擦。只有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每一个音节，都像从冰封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冰渣！
说完，她迅速低下头，重新将脸埋进阴影里。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但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压抑着巨大风暴后的余震。
空气死寂。
林薇薇被林星冉抬头时那双眼睛里的恨意钉在原地，那冰冷的、带着地狱火焰的眼神，让她心头猛地一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准备好的、羞辱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cut！” 王导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亢奋。
林星冉如同虚脱般，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粗糙的戏服。膝盖的疼痛和刚才强行爆发又压抑情绪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撑着冰冷的地面，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林星冉抬起头。
是演管家的老戏骨，秦老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丫头，演得不错。” 秦老师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的磁性，“那股劲儿……很真。”
林星冉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只手，又看看秦老师温和的眼神。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她没说话，只是伸出自己沾满灰尘、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搭了上去。
秦老师稍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秦老师。” 林星冉的声音依旧有点哑。
她站稳身体，下意识地回头，想去找苏棠，找她那个装着泡面汤的保温杯。
目光却先撞上了监视器后面，王导那双锐利如鹰、此刻却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光芒的眼睛。
王导没说话，只是隔着人群，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赞许，更像是一种……重新评估后的认可？
林星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收回目光，看向角落。苏棠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抱着她的保温杯，正对着她，用力地、无声地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眼神亮得惊人！
林星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尘土和劣质油漆味的空气涌入肺腑。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后背的冷汗黏腻难受。
但她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一跪、一抬头、一低头的瞬间，破土而出了。
不是演技。
是……一粒种子。一粒被真实的恨意和恐惧浇灌，在片场这片残酷土壤里，悄然萌芽的种子。
她朝着苏棠的方向，一步一步，有些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走去。
目标明确——
她的泡面汤！她的热量！她的勇气源泉！
片场初体验的第一关，她好像……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