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进组准备：研读剧本的认真冉（2/2）

她开始兴奋地比划起来：“还有这场戏，男主离开小镇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书上就写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但我就在想，她为什么低头？是害羞？是自卑？还是……她其实看懂了男主眼中的疲惫和沉重，那一低头，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和……祝福？甚至带点超脱她年龄的悲悯？”

苏棠认真地听着，越听越是惊讶。她没想到林星冉会钻得这么深，思考得这么细。这些细节，很多时候连导演都未必会要求，甚至编剧都未必想得这么周全。但这恰恰是一个演员能否赋予角色灵魂的关键。

“很好，”苏棠放下剧本，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要这样想。不要把她当成一个纸片人符号。她就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过去，有情绪，只是她表达的方式和我们不同。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属于阿秀的独特的表达方式。”

她拿起一支荧光笔，在剧本某一页空白处画了个圈：“这里，你注意到没有？茶馆老板娘呵斥她的时候，剧本写的是‘阿秀瑟缩了一下’。但如果你只是演出‘瑟缩’，那就太表面了。你可以试着给这个‘瑟缩’加上一点层次——比如，她先是本能地一颤（长期被欺凌的条件反射），然后眼神里可能闪过一丝极快的不甘或委屈，但很快又压下去，变成一种麻木的顺从，最后 maybe 手指会无意识地抠一下托盘边缘……这样一个简单的反应，就有了厚度。”

林星冉听得眼睛发亮，立刻拿起笔在旁边空白处飞速记下苏棠的建议：“对对对！层次感！棠姐你说得太对了！”

“还有，”苏棠继续点拨，“虽然你没台词，但你的呼吸，你的存在感，要和整个场景、和其他演员的气场融合。你不是背景板，你是那个环境的一部分，甚至能反过来影响环境的气场。比如男主坐在那里喝茶沉思的时候，你的安静，你的忙碌，你偶尔投过去的、不易察觉的目光，都应该成为他内心戏的某种映衬或者催化剂。”

两人就着剧本和角色，深入地讨论了近一个小时。苏棠以其专业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给了林星冉许多宝贵的建议和启发，而林星冉那种刨根问底的钻研劲头和灵光一闪的领悟力，也让苏棠暗暗称奇。

讨论暂告一段落，林星冉宝贝似的把写满笔记的剧本收好，这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拿起苏棠带来的宵夜——是一份清淡的蔬菜沙拉和一杯温热的豆浆。

“啧，棠姐，刚进行完高强度的脑力劳动，需要碳水爆炸来补偿啊！”林星冉苦着脸戳了戳盘子里的生菜叶子，“我的酸辣粉灵魂在哭泣。”

苏棠白了她一眼：“明天就要第一次见导演和剧组主创，你想顶着水肿脸去吗？清淡饮食，保持状态。酸辣粉等你杀青了管够。”

林星冉哀嚎一声，认命地啃起了草。一边吃，她一边像是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棠姐，那天晚宴……后来查清楚了吗？我是说……那碗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期待。

苏棠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平静无波：“酒店方面回复说没查到相关记录，监控也没拍到可疑人员。大概是某个不想留名的热心人士吧，看你饿得可怜。”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丝毫没有提及那个气质特殊的“侍者”和自己的猜测，“别想那么多了，专心准备你的角色。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长夜难明》剧组站稳脚跟，用实力说话。”

林星冉“哦”了一声，低下头默默吃草，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有点松了口气。那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很快又被对“阿秀”的思考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她快速吃完沙拉，又把豆浆喝完，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精力也恢复了许多。

“棠姐，我再琢磨一下阿秀帮工时的几个动作细节。”她说着，又拿起剧本和笔记，走到客厅空旷的地方，开始比划起来。她模仿着纪录片里看到的茶馆伙计端茶送水的姿态，揣摩着如何既表现出麻利熟练，又能通过细微的身体语言，透露出阿秀这个角色的内在情绪——或许是隐忍，或许是习惯性的观察，或许是对这份能养活自己和祖父的工作的珍视。

她一遍遍地练习一个简单的低头、侧身、递茶的动作，调整着手指的弧度，肩膀的幅度，眼神垂落的角度，试图找到那个最精准、最能传递角色内心的“那一刻”。

苏棠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个在灯光下不断重复、调整、思考的身影，看着她额角再次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她眼中那种纯粹而执着的光芒。

这一刻，她无比确信。

眼前这个女孩，或许起点坎坷，前路荆棘，但她身上所拥有的那种近乎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和对表演的敬畏与热爱，终将让她穿透所有阴霾，真正地……冉冉升起。

而她自己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道光，为她扫清前路的障碍，直到她足够强大，能照亮自己的整个世界。

夜，更深了。公寓的灯光却依旧亮着，如同这座城市里无数个为梦想而熬煮的心，倔强地闪烁着，不肯向黑暗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