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才华初显：制片人的专业眼光（1/2）

“星冉制片”工作室灯火通明，时间已近晚上十点，会议室内却气氛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焦苦味、打印纸的油墨味，以及一种无声的、压抑的焦虑。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追光者》核心主创团队围坐。导演陈默，一个以现实主义风格和暴脾气着称的中年男人，此刻眉头拧成了川字，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摊开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批注。副导演、选角导演、编剧团队，个个面色严肃，眼神不时瞟向主位上那个年轻得过分、却决定着这部电影最终面貌的女孩——林星冉。

就在今天下午，林星冉力排众议，正式拍板定下了男主角的最终人选：方澈。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表演经验、顶着巨大舆论争议的戏剧学院大四学生。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团队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大家不至于当面质疑老板的决定，但疑虑和不安几乎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星冉，” 最终还是导演陈默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干涩，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固执和担忧，“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但方澈……他的履历几乎是一片空白。我们这部电影，题材敏感，人物内心复杂，情绪跨度极大。男主角是绝对的核心，承载着整个故事的灵魂。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新人身上，风险……太大了。”

选角导演也小心翼翼地补充：“是啊，林制片。我们之前接触过的几位候选，像赵麟、周子阳，他们都有成熟的作品和稳定的观众缘，演技也经过市场检验。方澈他……除了外形气质确实贴合，其他方面都是未知数。万一他撑不起来，整部电影就……”

林星冉安静地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华丽的礼服或时尚套装，而是一身简洁的深灰色羊绒衫和黑色长裤，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沉静的眼眸。她身上没有新官上任的咄咄逼人，也没有被质疑的慌乱，只有一种奇特的、令人稍感安心的平静。

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所有人都表达了担忧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我明白大家的顾虑。也谢谢大家愿意坦诚地说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主创，“陈导说得对，男主角是这部电影的灵魂。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坚持选择方澈。”

她拿起面前那份做了无数笔记、几乎翻烂了的剧本，指尖轻轻点在其中一页：“我们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是一个在偏见和黑暗中挣扎的‘问题少年’，如何因为一束意外的‘光’（女主角），艰难地自我救赎，最终勇敢追光、也让自己成为光的故事。男主角‘陈野’的内核是什么？是野草般的生命力，是未被世俗规则驯服的野性，是深埋于粗粝外壳下的、近乎本真的敏感与脆弱。”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思熟虑后的沉淀：“赵麟的演技很纯熟，但他身上有太多‘好学生’、‘标准演员’的痕迹，他的‘坏’和‘挣扎’，是设计过的，是表演出来的。周子阳有观众缘，但他的形象太‘正’，缺少陈野那种从泥泞里长出来的、带着刺痛感的‘毛边’。”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话语吸引。

“而方澈，”林星冉的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我在他的试镜录像里，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未经雕琢的、近乎本能的‘野’和‘真’。他的紧张，他的笨拙，甚至他偶尔的失控，都不是表演，而是他当下最真实的反应。这种特质，是演不出来的，也是我们这部电影最需要、也最珍贵的底色。”

她顿了顿，看向眉头依旧紧锁的陈默：“陈导，您最擅长挖掘演员的真实质感。我相信，有您的调教，方澈身上那些粗糙的毛边，可以被打磨成最锋利、也最动人的光芒。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找一个已经完美的成品，而是共同挖掘、打磨一块可能被埋没的原石。这个过程固然有风险，但一旦成功，带给电影的，将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灵魂。”

陈默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看向林星冉，这个年轻女孩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外行指导内行的傲慢，而是基于对剧本、对角色、对表演深刻理解后的审慎判断。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玩弄权术，她是真的看到了某种可能性，并且愿意为之承担风险和责任。

他心中的那点固执和疑虑，第一次被动摇了。或许……这个年轻的制片人，真的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苏棠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微妙，走到林星冉身边低声说：“方澈来了，在隔壁休息室。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非常紧张，好像一路跑过来的。”

林星冉点点头，站起身，对会议室里的众人说：“正好，男主角人选已定，按照原计划，明天上午开始第一轮剧本围读。不如……我们现在就先过去，见见我们的‘陈野’，也顺便，让大家直观地感受一下，我坚持的理由。”

这个提议出乎意料，但合情合理。陈默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

一行人移步到隔壁更宽敞、布置也更随意的休息室。方澈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牛仔外套，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带着细汗，坐在沙发边缘，背脊绷得笔直，双手紧紧交握着放在膝盖上，指节泛白。看到呼啦啦进来这么一大群人，尤其是导演陈默那审视的、挑剔的目光，他明显瑟缩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幼兽，想要站起来，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陈导好，各位老师好。” 方澈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明显的紧张，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林星冉示意他不用起身，自己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苏棠给她换了杯热水。她没有立刻谈工作，反而像是闲聊般，语气轻松地问：“吃过晚饭了吗？”

方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制片人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讷讷地回答：“还……还没。”

“正好，我也没吃。”林星冉笑了笑，转头对苏棠说，“棠姐，麻烦让楼下餐厅送些宵夜上来，清淡点，多要一份。” 她又看向方澈，“不用紧张，今天就是先见个面，熟悉一下。剧本都看熟了吗？”

提到剧本，方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紧张感似乎被某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下去一些，他点点头，声音依旧不大，却清晰了些：“看了很多遍，也……也自己琢磨了很久。”

“哦？琢磨出什么了？” 导演陈默冷不丁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带着职业性的审视，“说说看，你对‘陈野’这个角色的理解。随便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压力瞬间给到了方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明显更紧张了，嘴唇抿得发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更紧。休息室里落针可闻。

林星冉没有出声解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带着一丝鼓励。

方澈深吸了几口气，胸膛起伏着，像是在与内心的恐惧做斗争。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目光没有闪躲，而是直接迎向了陈默审视的目光，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认真：

“陈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坏学生’。” 方澈开口了，语速有些快，却渐渐有了条理，“他的愤怒和对抗，不是因为叛逆，而是……而是一种保护色。因为他太敏感了，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偏见、嫌弃和不信任，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他竖起所有的刺，是因为他里面……太软了，软到他自己都害怕。他打架，逃课，顶撞老师，不是因为他想这样，而是他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么证明自己‘存在’，怎么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