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星穹陷落（1/2）

寰宇广场已不复最初的冷清。巨大的空间法阵如同镶嵌在地面的银盘，散发出柔和的空间波动，高耸的环形观礼台前，人影渐次汇聚。

维尔、赞恩、莱昂、艾莉亚、晨曦、雷蒙德、影痕……三年生的核心成员已然肃立在高台之上，作为学长代表，迎接新一届的血液。

维尔的位置就在艾娜旁边预留的空位，他穿着深蓝色的学院常服，身形挺拔，气质温和。当看到赛琳娜紧紧牵着艾娜的手腕快步走来时，他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

赛琳娜教授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墨色的长发有几缕挣脱了素日的规整，散落在额角，非但不显凌乱，反而增添了几分触目惊心的脆弱感。

她紧抿着唇，唇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冰覆盖，隔绝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高度戒备的空洞，她死死的攥着艾娜的手腕，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锚点。

维尔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艾娜，带着无声的询问，艾娜对上他的视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同样盛满了困惑和担忧。

她微微侧头，凑近维尔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飞快地说：“我也不知道…早上出门姐姐就这样了，突然抱住我，很害怕的样子…”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别担心，等仪式结束我就回去好好陪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也为了安抚身后那片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慌阴影，艾娜扭过头，对着赛琳娜站立的阴影方向，用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穿透厚重阴云的阳光，带着纯粹的信赖和安抚的力量。

阴影中，赛琳娜的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艾娜那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像一束滚烫的光，短暂地刺穿了笼罩在她心头的厚重冰层。

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狂乱搏动的频率有了片刻的凝滞。绷紧到极致的身躯，在艾娜笑容的暖意里，细微地松弛了一线。

看…她好好的…就在这里…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心底挣扎，等仪式结束…带她回时之塔…那里绝对安全……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让她紧抿的唇角极其艰难地、近乎抽搐般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一个拼命说服自己的、脆弱到极点的笑容。

维尔敏锐地捕捉到了赛琳娜神情那极其细微的变化，心中的担忧稍缓，他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落回艾娜身上。

想到那个正在紧锣密鼓筹备的秘密计划，想到即将在漫天星辉下许下的誓言，一股混合着紧张和巨大期待的热流瞬间冲淡了周遭的凝重气氛。

他忍不住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艾娜小巧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耳语，带着一丝隐秘的雀跃低声道：“艾娜…最近…我在准备一个很特别的惊喜…就在不久后……”

“惊喜？”

艾娜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随即侧过脸，嗔怪地轻轻拧了一下维尔结实的小臂肌肉，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却漾开盈盈笑意，带着了然和一丝促狭。

“笨蛋维尔！肯定又是熔岩布丁！或者撒了奇怪糖霜的泡芙！我都吃腻啦！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嘛！”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但那微扬的唇角却泄露了真实的心情。

维尔被她这娇嗔的模样弄得耳根发热，正想低声辩解点什么，旁边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赞恩和莱昂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咧得老大。

艾莉亚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两人，唇角勾起一丝的优雅弧度，晨曦更是捂着小嘴，翠绿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肩膀一耸一耸。

雷蒙德抱着巨斧，面无表情，但目光扫过维尔时，似乎也缓和了一瞬，影痕所在的角落，阴影似乎也泛起一丝涟漪，整个三年生的小圈子，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带着甜蜜期待的暖意。

“咳…”艾娜被伙伴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飞上红霞，迅速收敛了表情，挺直脊背，恢复了首席应有的端庄仪态，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尖，依旧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高台上，三年生和陆续到来的高年级学长学姐们已按阵列站定，形成一道肃穆的欢迎人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的庄重感，艾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观礼台的一个角落，身体瞬间绷紧了零点一秒。

诺亚。

那个几乎消失在公共视野中的研究狂人，此刻竟也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学院长袍，脸上架着一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镜片在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遮住了大部分眼神。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平缓的、堪称温和的微笑，目光投向高台方向，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旁观者般的平静。

然而，正是这种平静，这种与以往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解剖般狂热窥探欲截然不同的平和，让艾娜心头猛地一悸！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那感觉，就像看到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收敛了毒牙，盘踞在阴影里，用最无害的姿态注视着猎物，没有敌意，却比任何赤裸裸的恶意更让人毛骨悚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发凉。

他怎么会在这里？艾娜心头警铃大响！

“这种场合…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将这份异样的感觉压回心底，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毕竟诺亚也是学院一员，出现在这里并非完全不合理，但那份挥之不去的、被某种冰冷之物暗中注视的黏腻感，却让她无法彻底放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到来的任务上，目光投向广场中央那巨大空间法阵的核心位置，等待着新生的降临。

赛琳娜姐姐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维尔和伙伴们都在身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在心底默念，试图驱散那丝因诺亚出现而带来的阴霾。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空间法阵骤然亮起！

银白色光芒如同水波般层层荡漾开来，强大的空间能量瞬间充盈了整个广场，法阵的核心区域，空间如同水面般扭曲、波动，最终稳定地张开一道近二十米高的、椭圆形的巨大光门，门内是深邃的、如同星璇般的流光，连接着遥远的新生试炼集合点。

几道身影率先从光门中稳健地踏出，是负责引领和护卫新生的导师，气息沉凝，他们迅速分列光门两侧，肃然而立。

紧接着，新一届的星穹学子，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带着初入圣地的激动、好奇、紧张与掩饰不住的疲惫，从光门中鱼贯而出，他们大多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各异，来自不同的王国、种族甚至位面，脸上混杂着通过残酷试炼的骄傲和对未知未来的憧憬。

喧哗声、低语声、惊叹声汇成一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广场之前的肃穆。

艾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头，首席的威仪自然流露她的视线掠过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直到——

她的目光骤然凝固！

一个身影，如同礁石般稳定地走在新生队伍的最前列，瞬间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