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边关传警(1/2)
第三百五十八章 边关传警
潼关。
这座号称“天下第一关”的雄关,在崇祯十七年的深秋里,已褪尽了昔日的威严。关墙上的箭垛多有残破,烽火台也塌了半边,唯有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明”字大旗,还在倔强地宣示着这片土地最后的主权。只是旗色已旧,旗边破碎,如同这个垂死的王朝,在凛冽的西北风中发出无声的哀鸣。
秦渊立在关前五里处的一座土丘上,青衣在风中翻卷如云。
他离开归墟已十日。这十日里,他昼伏夜行,横穿河南,避开清军占领的城池,也躲过大顺残部的流寇,像一匹孤独的狼,沉默而坚定地朝着西北方向行进。体内的真气在缓慢恢复,虽然远未达到三年前东海之战时的巅峰,但已足够支撑他日行三百里而不露疲态。更让他惊喜的是,在归墟中重获肉身时,似乎连带着对“沧海无量诀”的领悟也深了一层——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能感受到天地间那股浩瀚如海的气息在与自己共鸣。
但这种领悟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更深沉的痛。
因为每当他运转沧海真气时,怀中的那枚玉佩就会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简心还在镜中,还在归墟之眼深处,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他们共同热爱的世界。
“三个月……”秦渊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让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与愤怒,化作前进的动力。
他抬眼望向潼关。
关前是一片开阔的河谷,此刻河谷中烟尘滚滚——那是大军行进的痕迹。秦渊目力极佳,即便隔着数里,也能看清那支军队的旗号:镶白旗。清军多铎部的前锋,已至潼关!
更让他心中一沉的是,潼关城头飘扬的,除了那面破旧的明旗,还有一面崭新的“顺”字旗。显然,李自成放弃北京西撤后,其残部已退守潼关,试图凭借天险阻挡清军西进。但看城头守军的稀疏程度,以及关前清军从容布阵的姿态,这潼关……恐怕守不了多久。
秦渊本无意卷入这场战斗。他的目标是漠北察哈尔部,是白虎獠牙。潼关谁属,天下谁主,在简心化为镜灵、归墟之眼三月后可能重开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但当他转身欲绕道北行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关前正在发生的一幕——
清军阵前,数十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被驱赶到关前空地上。他们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一名清军将领策马出阵,用生硬的汉语朝城头喊道:
“城上守将听着!摄政王有令,若开城投降,保尔等性命,百姓亦可得活!若负隅顽抗,这些汉狗,便是榜样!”
话音落,刀光起。
最前排的十余名百姓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清军骑兵的马刀砍翻在地。鲜血喷溅,染红了枯黄的草地。城头传来守军的怒吼,箭矢如雨落下,却大多被清军的盾阵挡住,只有零星几支射中了外围的兵卒,无关痛痒。
秦渊的脚步停下了。
他想起三年前在济南城下,那些为他挡箭的百姓;想起在铁山营时,老将军说的那句话:“当兵的吃粮,保的就是身后这些不会武功、不懂厮杀的普通人。”更想起简心——那个总是默默救治伤患、眼中容不下任何苦难的女子。若她在场,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
秦渊的目光越过厮杀的战场,落在潼关西侧的山道上。那是通往漠北的必经之路,此刻已被清军的游骑封锁。若要绕道,至少要多走半个月。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三个月,九十天。要横跨中原,深入漠北,在错综复杂的部落纷争中寻找白虎獠牙,再带回归墟……每一刻都耽误不起。
既然如此……
秦渊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这不是覆云剑——那柄伴随他多年的佩剑,早已在东海之战中崩碎。此刻他手中的,是一柄在沿途小镇铁匠铺买来的普通青钢剑,剑身暗淡,剑锋甚至有些许卷刃。但当他将沧海真气注入剑身时,那柄凡铁竟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锋泛起一层青金色的微光。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如箭般射出土丘!
没有呐喊,没有呼啸,只有一道青影掠过枯草,快得仿佛一道撕裂秋风的闪电。清军外围的游骑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一凉,便已栽落马下。秦渊夺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剑光再展!
“沧海剑法·第一式·浪起微澜。”
剑势如潮,初时平缓,继而汹涌。青金色的剑气化作层层叠叠的浪涛,以秦渊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清军骑兵如撞上无形的墙壁,人仰马翻。更诡异的是,那些剑气仿佛有生命般,精准地避开被挟持的百姓,只攻向清军。
“有高手!”清军将领厉声喝道,“弓箭手!放箭!”
数百支箭矢破空而来,黑压压如同蝗群。秦渊不闪不避,左手虚握成拳,向前一拳轰出——
“覆云掌·云屯星聚!”
拳风不是直线,而是螺旋状向前推进。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那些射来的箭矢被漩涡牵引,纷纷偏离方向,有的互相碰撞折断,有的斜斜插入地面。只有寥寥几支箭能穿透拳风,到了秦渊身前丈许处,也被他护体真气震落。
城头守军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秦将军?!”一名老兵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是秦渊!铁山营的秦渊!三年前在济南一人破千骑的秦将军!”有人认出了那道青影,激动得声音发颤。
“开城门!接应秦将军!”守将当机立断。
但秦渊却摇了摇头。他剑势一变,不再与清军纠缠,而是策马直冲西侧山道!他的目标不是守关,而是突围!那些封锁山道的清军游骑试图阻拦,但面对秦渊那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剑势,竟无人能挡他一合。剑光过处,人仰马翻,硬生生在清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
“追!”清军将领气得脸色铁青,亲自率一队精锐骑兵追击。
秦渊头也不回,反手一剑。
“沧海剑法·第二式·潮涌连山。”
这一剑与之前不同,不再是扩散的浪潮,而是凝聚成一道高达三丈的剑气巨浪,如移动的山岳般向后碾压!追击的清军骑兵骇然变色,想要勒马已来不及,连人带马被剑气巨浪吞没,惨叫声被淹没在剑气呼啸声中。
待剑气散去,地上只留下数十具人马尸体,以及一道深达尺许的沟壑。
清军追势一滞。
趁此间隙,秦渊已冲入西侧山道,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潼关城头,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面破旧的“明”字大旗在风中剧烈抖动,仿佛也焕发了些许生机。但守将脸上却无喜色,他望着秦渊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秦将军西去……莫非漠北有变?”
他不知,此时此刻,比他更焦急、更忧虑的人,正在千里之外的南京。
南京,钟山。
这座紫金山余脉在深秋的暮色中一片凄惶。山道上挤满了逃难的百姓,哭喊声、马蹄声、车轴吱呀声混成一片。往山下望去,南京城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还能听到喊杀声和火炮的轰鸣——清军已破外城,正在向内城推进。
半山腰一处隐秘的山洞里,苏墨靠坐在岩壁上,右臂的伤口已重新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还是染红了绷带。他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却还在强打精神,听着部下的禀报。
“清军多铎部主力已控制皇宫,弘光帝被俘,马士英……降了。”禀报的青云阁弟子声音低沉,“江辰江大侠和玉罗刹姑娘率江湖同道在内城巷战,但清军势大,已渐渐不支。他们传信说,最多再撑两个时辰,就必须突围。”
苏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多少人?”
“能战的……不到三百。伤者四百余,都在后山洞穴安置。粮草……只够三日。”
“三日……”苏墨苦笑。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虎门洋面与范德文谈判时,还曾雄心勃勃要守住南京,为南明续命。如今看来,一切皆是徒劳。这个王朝从根子上已经烂透了,纵有忠臣义士,纵有江湖豪杰,也挽不回倾覆的大厦。
但他不能倒下。
因为简心牺牲自己换来的三个月时间,因为秦渊已经归来,因为四圣兽镇物还散落天下……他必须撑下去,为那个更大的希望,争取一线生机。
“传令下去。”苏墨睁开眼,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所有人分三路撤退。第一路,护送伤者沿长江西去,入武昌投靠左良玉——虽然左良玉跋扈,但此刻唯有他手中还有数万兵马,或可暂避。第二路,随我北上,我们去……北京。”
“北京?”弟子愕然,“北京已陷,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清军主力南下,北京空虚。”苏墨缓缓道,“而且,青龙玉璧在明孝陵只是传闻,真正的线索,很可能在北京。别忘了,朱元璋是从元大都抢来的天下,他的一些秘密……也许还藏在元大都的废墟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第三路,由你率领,潜入清军后方,散布消息——就说传国玉玺并未失落,而是被秦渊将军带往漠北,欲联络蒙古诸部,共抗清军。”
弟子眼睛一亮:“这是……疑兵之计?”
“是,也不全是。”苏墨望向北方,“秦兄西去漠北,必会闹出大动静。我们提前散布消息,既可扰乱清军部署,也可为他造势。漠北诸部敬畏强者,若听闻中原还有秦渊这等人物,或许会更愿意合作。”
他挣扎着站起,走到山洞外,望着山下燃烧的南京城。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六朝古都,此刻正在血与火中呻吟。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秦兄,简姑娘……”苏墨低声自语,“你们用生命换来的三个月,苏某绝不会辜负。”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
一只通体灰白的海东青穿破暮云,如箭般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苏墨肩头。海东青腿上绑着一支细竹管,竹管用火漆密封,火漆上印着一个奇特的图案——那是一朵半开的莲花,莲花中心嵌着一面小镜。
简心的印记!
苏墨心中一颤,急忙取下竹管,捏碎火漆,抽出里面的绢帛。绢帛很薄,上面的字迹是用某种发光颜料写成,在昏暗的暮色中清晰可见:
“苏兄鉴:余身虽化镜,灵识犹存。归墟之眼封印仅三月,四圣兽镇物须速集。青龙玉璧确在明孝陵,然需沐王府‘朱雀翎羽’为引,方可开启地宫秘道。翎羽在沐天波之女沐剑屏手中,剑屏现藏身大理苍山,遭东厂余孽追杀,危在旦夕。白虎獠牙在察哈尔部,然察哈尔已生内乱,獠牙或被献于清廷。玄武甲片秦大哥已得,可暂镇东南气运。天下将倾,江湖未死,盼兄统筹全局,共挽天倾。心,顿首。”
绢帛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另,潼关以西三十里,有古碑预言:‘白虎啸,青龙吟,朱雀焚,玄武沉,四灵归位日,眼闭天下宁。’此碑或与镇物有关,可详查。”
苏墨握着绢帛的手微微颤抖。
简心还能传讯!虽然身化镜灵,但她并未完全消失,她还在关注着这个世界,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指引着他们!
这薄薄一纸,重于千钧。
“传令!”苏墨转身,声音斩钉截铁,“计划变更。第一路不变,护送伤者西去。第二路分兵——我亲自去大理!第三路散布消息的同时,派人去潼关以西三十里,寻找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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