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分头阻击(1/2)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分头阻击
子时的南京城,寂静得如同鬼域。
秦淮河畔的垂柳在夜风中无力摇曳,枝条泛着诡异的灰黑色,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昔日笙歌彻夜的画舫此刻倾覆在河面上,船身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将河水的灵气一点一点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那不是尸臭,而是某种更诡异的东西——像是生机被强行抽离后,万物衰败前散发出的垂死气息。
九幽遮天阵已彻底成型。
秦渊站在城东一处废弃民房的屋顶,青衣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遭气息的感知中。眉心处,那枚由简心精血点化的“镜心印记”微微发烫,正将一股清冷而纯净的能量注入他的经脉——那是简心在玄冥镜中,隔着千里传来的守护之力。
透过这股能量,他“看”到了常人无法看见的景象:
整座南京城被一张巨大的黑色蛛网笼罩。蛛网的节点是城中的七口古井、三座钟楼、以及明孝陵神道两侧的二十四尊石像。每一处节点都散发着浓郁的幽冥死气,那些死气如黑色丝线般向四面八方延伸,编织成这张覆盖全城的巨网。而蛛网的中心,正是明孝陵地宫深处——那里有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黑暗中心悬浮着一面破碎的铜镜,镜面倒映着一块青玉璧。
青龙玉璧。
也是九幽遮天阵的阵眼。
更让秦渊心悸的是,这张黑色蛛网上,正有无数细小的“黑点”在缓缓移动。每一个黑点,都是一个被阵法抽离了生机的百姓。他们的精气正沿着蛛网的脉络,源源不断地流向阵眼,成为维持阵法运转的养料。
“最多还有十二个时辰。”秦渊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十二个时辰后,这些人的生机将被彻底抽干,魂魄永困阵中,再无转圜余地。”
身后传来衣袂破风声。
江辰与玉罗刹同时落在屋顶。江辰依旧是那身青衣,灰暗的长剑已出鞘三寸,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寂灭的寒光。玉罗刹换上了一袭便于行动的赤红劲装,脸上那道金粉伤疤在夜色中反而更加醒目,赤玉长笛斜插在腰间,笛尾系着的流苏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明孝陵四周至少有两百镜影司精锐。”玉罗刹先开口,声音冷冽如冰,“分四队驻守神道入口、碑亭、明楼、宝顶。每队五十人,各由一名护法统领。这四个护法我见过——‘鬼手’崔判、‘血蝠’韦一笑、‘铁尸’铜森、‘影魅’柳无颜,都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邪道高手,如今全成了幽冥教的走狗。”
江辰补充道:“地宫入口在明楼后的‘方城明楼’之下,有一道暗门。但暗门处设有机关,需以特定的‘九宫步法’开启。步法图谱可能在锦衣卫旧档中有记载,我已让当年父亲的老部下连夜查找。”
秦渊点头,目光扫过两人:“时间紧迫,必须分头行动。江兄,你熟悉锦衣卫旧制,秘道之事交给你。玉姑娘,你体内有《镜影诀》真气,对幽冥教功法感应最敏锐,由你去探查‘影先生’在城中的据点,看能否找到阵法破绽。”
“那你呢?”玉罗刹问。
“我直取阵眼。”秦渊望向明孝陵方向,“遮天阵的核心在青龙玉璧,玉璧在,阵法在。必须摧毁玉璧,或至少切断它与阵法的联系。”
玉罗刹皱眉:“四大护法加上两百精锐,你一人如何应对?”
秦渊从怀中取出那枚“心”字玉佩。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青白色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简心的虚影——她闭目盘坐于玄冥镜中,双手结着玄奥的法印,正通过玉佩将镜心能量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
“我不是一个人。”秦渊握紧玉佩,感受着其中那股温暖而坚定的意志,“简心在帮我。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三年,我失去了一切,但也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力量,不是一个人能扛起多少,而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江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的剑意,又变了。”
秦渊微微一怔。
“在黄河渡口时,你的剑意如沧海般浩瀚,但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悯。”江辰缓缓道,“那是看到太多苦难、背负太多责任后的悲悯。但现在,你的剑意更加……纯粹。仿佛剥离了一切杂念,只剩下最本质的‘守护’。”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的剑,更可怕。”
秦渊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终于明白,悲伤救不了人,愤怒也改变不了什么。唯有行动,唯有将心中的火焰化作手中的剑,才能真正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他看向玉罗刹:“玉姑娘,你体内《镜影诀》的真气,是隐患,也是线索。‘影先生’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心血,必然有所图谋。你要小心,他可能会利用这份联系,对你设下陷阱。”
玉罗刹冷笑:“陷阱?本圣女正愁找不到他。若他敢现身,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她取下腰间的赤玉长笛,手指抚过笛身:“圣火宫弟子已分散潜入城中,一旦阵法出现破绽,他们会立刻接应。秦渊,你若在地宫中遇到危险,以沧海真气催动圣火令,我能感应到。”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赤红令牌,递给秦渊。令牌入手温热,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淌。
秦渊接过,与玉佩一同贴身收藏。两件信物一冷一热,竟在他怀中产生奇异的共鸣,仿佛简心与玉罗刹的意志,以这种方式达成了某种默契。
“子时三刻动手。”秦渊最后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南京城,“天亮之前,必须破阵。”
话音落,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明孝陵·神道入口
子时三刻,月隐云中。
神道两侧的松柏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那些百年古树的树干上爬满了黑色纹路,枝叶枯萎凋零,仿佛一夜之间走完了数百年的生命历程。二十四尊石像——狮子、獬豸、骆驼、大象、麒麟、马,各两跪两立——静静矗立在神道两侧,石像表面同样布满蛛网般的黑纹,眼眶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监视着神道上的一草一木。
秦渊隐身在一株枯松的阴影中,屏息凝神。
眉心处的镜心印记正微微发烫,将简心传来的镜心能量转化为一种奇异的“视觉”——他能看到那些石像之间,有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黑色丝线纵横交错,形成一张覆盖整条神道的警戒网。任何活物触碰到这些丝线,都会立刻惊动守阵者。
更棘手的是,神道入口处,五十名镜影司精锐呈扇形分布。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面戴恶鬼面具,手中持着淬毒的钩镰枪,枪尖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光泽。这些人站位看似松散,实则暗合某种阵势,彼此气息相连,一旦遇袭,可在三息之内结成杀阵。
为首者是个瘦高如竹竿的老者,双手干枯如鸡爪,十指指甲长达三寸,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鬼手”崔判。
此人三十年前便以“追魂爪”名震江湖,爪功歹毒无比,中者伤口三日溃烂,无药可救。后因修炼邪功走火入魔,屠尽自家满门十七口,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竟成了幽冥教的护法。
秦渊深吸一口气,将沧海真气催至极限。
他没有直接硬闯——那样会立刻陷入重围,耗尽真气。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危险、但也更出其不意的路。
身形如烟,贴着地面滑出。脚尖每一次点地,都精准地避开了那些黑色丝线。镜心印记传来的感知,让他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丝线之间的缝隙,如同在刀锋上跳舞。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距离神道入口还有五十步时,崔判忽然睁开眼。
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灰白。他缓缓转头,看向秦渊藏身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咧开,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有客人来了。”
话音未落,他枯爪猛地探出!
不是探向秦渊,而是抓向地面!
“轰——!”
地面炸开,五道漆黑的爪影破土而出,如同五条毒蛇,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噬向秦渊!爪影所过之处,青石板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冒出缕缕青烟。
秦渊身形骤然拔高,如大鹏冲天。但就在他离地的刹那,那些原本静止的石像,动了!
二十四尊石像齐齐转头,眼眶中的幽绿光芒锁定秦渊。狮子张口,喷出黑色的火焰;獬豸低头,独角射出惨绿的光束;骆驼扬蹄,蹄印化作漆黑的掌印;大象长鼻卷来,鼻尖凝聚着腐蚀性的毒液;麒麟腾空,爪牙撕裂空气;马匹奔腾,铁蹄踏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石像复活了!
不,不是复活,是被幽冥死气灌注,化作了阵法的一部分!
二十四尊石像,二十四道攻击,从四面八方轰向半空中的秦渊。每一道攻击都蕴含着恐怖的腐蚀力与死气,足以让一流高手瞬间毙命。
危急关头,秦渊怀中玉佩骤然发烫!
简心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清晰而急促:“秦大哥,左三,踏坤位,剑指离宫!”
没有时间思考。秦渊本能地按照那声音的指引,左脚在空中虚踏三步,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险险避开三道黑色火焰。同时右手拔剑,青钢剑化作一道青金色长虹,精准地点在离宫方位——那是一尊石狮的眉心!
“叮!”
剑尖刺中石狮眉心的刹那,石狮浑身剧震,眼眶中的幽绿光芒骤然黯淡。更神奇的是,随着这尊石狮的停滞,其他二十三尊石像的动作也齐齐一滞,仿佛整个阵法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就是现在!
秦渊身形如电,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穿过石像的包围圈,落在神道中央。脚尖刚沾地,身后便传来崔判凄厉的嘶吼:“拦住他!”
五十名镜影司精锐动了。
钩镰枪如林刺来,枪尖的幽蓝毒液在空气中划出致命的轨迹。这些人训练有素,五十杆枪分三层,上层封天,中层锁身,下层断腿,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秦渊的剑更快。
“沧海剑法·第六式·潮生明月。”
剑光如潮水般涌出,却不是扩散,而是凝聚。青金色剑气在秦渊周身三丈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轮明月虚影缓缓升起,月光所及之处,那些钩镰枪如同陷入泥潭,速度骤减。
秦渊踏步向前,每一步踏出,就有一名黑衣人倒下。剑锋过处,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的刺、削、斩、撩。但就是这些基础的剑招,在沧海真气的灌注下,每一剑都精准地命中敌人要害,一剑毙命。
三息,前行十步,倒下十二人。
崔判脸色变了。他看出秦渊的剑法已返璞归真,每一剑都蕴含着对“剑道”的深刻理解。这不是靠苦练能练出来的,必须经历过生死,领悟过大道,才能将剑招化繁为简,臻至“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结‘幽冥锁魂阵’!”崔判厉喝。
剩下的三十八名黑衣人迅速变阵。他们不再强攻,而是以钩镰枪的锁链互相连接,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黑色铁网。铁网上挂满了细小的铃铛,铃铛中封着怨魂,随着铁网的移动,发出凄厉的哭嚎声。
幽冥锁魂阵,镜影司的杀阵之一。铁网锁身,怨魂噬魂,一旦被困,任你武功再高,也会被慢慢磨死。
秦渊止步,望向那张笼罩而来的铁网。
他能感觉到,铁网上的怨魂哭嚎声中蕴含着扰乱心神的力量。若是寻常高手,听到这哭声便会头晕目眩,真气紊乱。但他有镜心印记护体,简心传来的纯净能量如同清泉,将那些扰乱心神的负面情绪一一洗涤。
“简心,帮我。”秦渊在心中默念。
怀中的玉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白色光芒!光芒如利剑,穿透铁网,照射在那些铃铛上。铃铛中的怨魂被光芒照耀,发出解脱般的叹息,纷纷化作青烟消散。
铁网的光芒黯淡了三分。
秦渊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剑刺出。
这一剑,不再是沧海剑法中的任何一式,而是他这三年来,在镜魂空间中,看着简心以身为镜、守护苍生的身影,感悟出的全新剑意。
“覆云剑法·初式·云开见月。”
剑光如云开,明月现。
青金色的剑气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刺穿铁网,刺穿三十八名黑衣人的阵势,最终停在崔判咽喉前三寸。
崔判僵在原地,枯爪还保持着前探的姿势,却再也无法寸进。他低头,看着抵在喉间的剑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是什么剑法?”
“守护之剑。”秦渊的声音平静,“为所爱之人,为这人间值得守护的一切。”
剑尖轻送,刺入咽喉。
崔判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最终软软倒下。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苦修三十年的“追魂爪”,会败给这样一个年轻人。
秦渊收剑,看也不看满地尸体,踏步向前。
神道尽头,碑亭在望。
但就在他踏出第三步时,异变陡生!
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忽然齐齐爆开,化作一团团漆黑的血雾!血雾在空中汇聚,凝聚成一道高达三丈的黑色门户。门户中,缓缓走出三道身影。
左边一人,身披血色斗篷,面白无须,嘴唇猩红如血,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扇。扇骨以人骨制成,扇面蒙着人皮,上面用鲜血绘制着诡异的符文。
“血蝠”韦一笑。
中间一人,身高九尺,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赤着上身,胸口纹着一个狰狞的鬼头,双目空洞,面无表情。
“铁尸”铜森。
右边一人,身形婀娜,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她穿着半透明的黑色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手中把玩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面倒映着秦渊的身影。
“影魅”柳无颜。
三大护法,同时现身。
韦一笑摇着白骨扇,猩红的嘴唇勾起诡异的弧度:“秦将军好身手,眨眼间就破了崔判的幽冥锁魂阵。可惜啊可惜,你要是早点来,说不定还能救几个人。现在嘛……”
他指了指碑亭方向:“那里有三百童男童女,刚被送入阵眼作为祭品。再过三个时辰,他们的精血就会被抽干,魂魄永困阵中。秦将军,你是要继续闯阵,还是去救人呢?”
秦渊瞳孔骤缩。
三百童男童女!
幽冥教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你们……”秦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柳无颜娇笑一声,声音酥媚入骨:“秦将军别生气嘛。那些孩子能被选为祭品,是他们的福分。等吾主归来,他们的魂魄将获得永生,岂不比在这浊世受苦强?”
她手中的铜镜忽然对准秦渊,镜面中倒映出的秦渊身影,竟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要脱离本体:“不如秦将军也留下来,陪陪奴家。奴家最喜欢你这样的英雄了……”
镜面中,那个扭曲的“秦渊”忽然咧嘴一笑,从镜中伸出手,抓向现实中的秦渊!
镜影夺魂术!
这是《镜影诀》中的邪术,能以镜为媒,摄人魂魄,夺人身躯!
秦渊只觉一股诡异的吸力从镜中传来,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从体内抽离。他咬牙催动沧海真气,护住心神,但那股吸力越来越强,镜中的“影子”已经爬出半截身子,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额头。
危急关头,怀中圣火令骤然发烫!
赤红的光芒爆发,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那光芒至阳至刚,正是阴邪之物的克星。镜中的“影子”被光芒照射,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蒸发。
柳无颜闷哼一声,手中的铜镜“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她脸色煞白,连退三步,眼中闪过惊骇:“圣火令……你竟然有圣火令?!”
秦渊趁势一剑斩出!
剑光如匹练,直取柳无颜咽喉。但就在剑锋即将及体的刹那,一道青铜色的身影挡在柳无颜身前。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秦渊的剑斩在铜森的胸口,竟发出斩中金属的声响!剑锋只切入半寸,便被那青铜色的肌肤死死卡住,无法寸进!
铁尸铜森,竟将肉身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铜森面无表情,一拳轰出。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简单的直拳,但拳风呼啸,空气被压缩,发出爆鸣声。拳未至,拳风已压得秦渊呼吸一窒。
秦渊弃剑后撤,险险避开这一拳。拳风擦过他的衣角,衣角瞬间化作粉末。
与此同时,韦一笑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在空中留下一串血色残影,白骨扇展开,扇面的人皮上那些血色符文同时亮起,化作一道道血色丝线,缠向秦渊四肢。丝线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
血蝠噬魂丝!
一旦被缠上,不仅肉身被腐蚀,连魂魄都会被丝线中的怨魂啃噬!
前有铁尸铜拳,后有血蝠噬魂,旁有影魅窥伺。
三大护法联手,绝杀之局!
秦渊闭上眼睛。
不是放弃,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与简心的联系中。
“简心,帮我。”
玉佩滚烫,简心的虚影在他识海中显现。她双手结印,玄冥镜的虚影在她身后浮现,镜面倒映着整座南京城的景象,也倒映着九幽遮天阵的每一个节点。
“秦大哥,看到那些节点之间的‘线’了吗?”简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阵法运转,靠的是节点之间的联系。斩断那些线,阵法自破。”
秦渊“看”到了。
在他感知中,三大护法不再是三个人,而是三个散发着浓郁幽冥死气的“节点”。他们之间,以及他们与身后碑亭、明楼、宝顶之间,有无数道黑色丝线相连。这些丝线就是阵法运转的脉络,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斩断丝线,就能削弱他们的力量,甚至反噬其身!
秦渊睁开眼,眼中青金色光芒大盛。
他不再攻击三大护法的本体,而是剑锋一转,斩向那些肉眼不可见的黑色丝线!
第一剑,斩断韦一笑与碑亭之间的联系。
韦一笑身形一滞,血色丝线的光芒黯淡了三分。
第二剑,斩断铜森与明楼之间的联系。
铜森青铜色的肌肤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
第三剑,斩向柳无颜与宝顶之间的联系——
但就在剑锋即将斩落的刹那,柳无颜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铜镜上。铜镜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镜面中竟浮现出玉罗刹的身影!
那是玉罗刹此刻正在城中某处,与“影先生”对峙的景象!
“秦渊!”柳无颜厉笑,“你看看这是谁?你的红颜知己,马上就要死在我家左使大人手中了!你若再敢妄动,我立刻催动镜术,让她魂飞魄散!”
秦渊的剑,停在了半空。
南京城北·锦衣卫旧址
子时三刻,江辰如一道影子,滑入城北一处废弃的宅院。
宅院很大,但已荒废多年,墙垣倒塌,杂草丛生。唯有正堂那面“铁面无私”的匾额还挂在梁上,匾额上布满蛛网,金漆剥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这里曾是锦衣卫在南京的一处秘密据点,二十年前江家灭门案后,便被废弃。但江辰知道,这宅院地下,有一条密道直通明孝陵。
那是他父亲江寒生前,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秘密修建的逃生通道。整个锦衣卫,知道这条密道存在的,不超过三人。
江辰走到正堂东侧的立柱前,伸手在柱身第三块砖上连按三下,又转了两圈。砖块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洞中传来陈腐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二十年前那场屠杀残留的味道。
他毫不犹豫,纵身跃入。
密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是用青砖砌成,砖缝间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墙壁上开始出现刀剑劈砍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江辰的脚步越来越慢。
不是害怕,而是心痛。
二十年前,他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那年他八岁,被忠心老仆江福抱着,在黑暗的密道中狂奔。身后是喊杀声、惨叫声,还有父亲临终前的怒吼:“福伯,带辰儿走!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那声音,他记了二十年。
密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锁已锈死。江辰没有用剑,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那是江福临终前交给他的,说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嚓。”
锁开了。
铁门缓缓推开,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但盒盖上刻着的江家族徽——一只展翅的孤鹰,依旧清晰可见。
江辰走到桌前,轻轻拂去灰尘,打开木盒。
盒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三样东西:一卷帛书、一枚令牌、一柄短剑。
帛书是父亲江寒的绝笔信。信中详细记载了二十年前那场阴谋的真相——魏忠贤为了铲除异己,勾结幽冥教,以“勾结东林党”为名诬陷江寒。而执行灭门令的“天煞”七人,其实早就是幽冥教安插在锦衣卫中的棋子。
令牌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寒”字。
短剑是江家祖传的“孤影剑”的副剑,与江辰手中那柄是一对。剑柄上刻着两行小字:“孤影不孤,心中有义;长剑所向,天下为公。”
那是江家的家训。
江辰握着短剑,手指微微颤抖。
二十年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死于朝廷党争,死于魏忠贤的陷害。但现在他才明白,父亲真正的死因,是他发现了幽冥教渗透锦衣卫的秘密,发现了那个隐藏在朝廷阴影中的庞大组织。
所以幽冥教必须灭口。
所以江家必须死。
“父亲……”江辰喃喃低语,眼中第一次泛起了泪光,“孩儿终于明白了。您不是死于党争,您是死于……守护。”
守护锦衣卫的清明,守护朝廷的正气,守护这天下不被邪魔侵蚀。
所以您宁死不屈,所以您让福伯带我走,所以您在绝笔信中写下:“辰儿,若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长大。记住,江家儿郎,可以死,但不能屈服。剑可以断,但不能弯。”
江辰擦去眼泪,将帛书、令牌、短剑小心收起。然后走到石室西侧墙壁前,按照父亲信中所述,在第三块砖上用力一推。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另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更加狭窄,只能匍匐前进。但密道的尽头,就是明孝陵地宫的侧室。
江辰正要进入,忽然耳朵一动。
密道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止一人。
他立刻闪身躲到石桌后,屏息凝神。手中孤影剑出鞘三寸,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寂灭的寒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声交谈:
“左使大人有令,地宫祭坛还缺三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童女。天亮之前必须找到,否则阵法无法圆满。”
“这时候上哪儿找?全城百姓都被阵法控制,精气都快抽干了,哪还有符合条件的?”
“所以才要我们来找。左使大人说了,江家这处密道里,可能藏着当年没清理干净的东西。仔细搜,找到有用的,立刻带回地宫。”
话音落,两道黑影从密道中钻出,进入石室。
那是两个穿着镜影司服饰的汉子,一人持刀,一人持鞭。他们举着火把,在石室中四处查看。当火光照到石桌时,持刀汉子眼睛一亮:“这里有东西!”
两人快步走到桌前,看到桌上那个打开的木盒。
“这是……江家的东西!”持鞭汉子低呼,“快,带回去给左使大人!”
持刀汉子伸手去拿木盒。
但他的手刚触碰到木盒,一道剑光便从黑暗中掠起。
剑光如孤影,无声无息。
持刀汉子只觉喉间一凉,便失去了知觉。持鞭汉子骇然后退,手中长鞭刚要挥出,剑光已至。
第二剑,刺穿心口。
两具尸体倒地,火把滚落,将地面照亮。
江辰从黑暗中走出,收起孤影剑。他走到两具尸体前,蹲下身仔细搜查。从持刀汉子怀中,他找到了一面铜牌——镜影司的令牌,背面刻着“丁字组·七”。
而从持鞭汉子怀中,他找到了一卷羊皮地图。
地图绘制的是明孝陵地宫的布局,上面详细标注了阵法节点、守卫分布、以及……祭坛的位置。
祭坛就在地宫主墓室中,朱元璋棺椁的正上方。那里已经聚集了二百九十七名童男童女,还差三人,阵法就要启动。
江辰握紧地图,眼中寒光闪烁。
他看了一眼密道深处,又看了一眼地图上标注的祭坛位置。
父亲,您守护了一生的正义,孩儿来继承了。
那些孩子,那些无辜的生命,我不会让他们成为邪魔的祭品。
孤影剑今日,要为天下出鞘。
身形一闪,江辰没入密道深处,朝着地宫祭坛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京城南·旧王府遗址
玉罗刹立在一处荒废的王府花园中,赤玉长笛横在唇边,笛声低回婉转。
这不是焚心曲,而是一首西域的古老歌谣,名叫《寻踪》。笛声能感应方圆三里内,与吹笛者真气同源的气息——也就是《镜影诀》的真气。
她在寻找“影先生”的踪迹。
按照秦渊的推测,“影先生”既然是遮天阵的主持者,必然隐藏在阵法核心附近。但明孝陵地宫只是阵眼,真正的核心控制处,应该另在他处。因为主持如此庞大的阵法,需要绝对安静、绝对安全的环境,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地宫虽隐蔽,但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鳖。
所以“影先生”一定在城中某处,通过某种方式远程操控阵法。
笛声如水波般扩散。
花园中的枯草、残花、断垣,在笛声中微微颤动。玉罗刹闭目凝神,仔细感应着每一丝真气的波动。
忽然,她睁开眼睛,看向花园东南角的一口枯井。
井中,传来微弱的《镜影诀》真气波动。
找到了!
玉罗刹收起长笛,身形如燕,掠向枯井。井口被一块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她伸手一推,石板纹丝不动——显然被阵法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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