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炉火边的旧信(2/2)

来老先生顶着雪来了,手里捧着个布包,说是“给思砚的新年礼物”。打开一看,是本线装的旧诗集,封面上写着“秋棠诗集”,是老先生年轻时抄录的。“里面有首写炉火的,念给孩子听听。”老先生翻到其中一页,“‘炉火温茶沸,家书带雪来’——跟你们现在的样子多像。”

思砚凑过去看,指着书页上的批注说:“爷爷也写了字!”那些小字娟秀工整,是老先生已故的妻子写的,旁边还画着小小的梅花,和苏晚画的有些像。

“这是奶奶画的。”老先生的声音有些轻,“那时候她总说,字里要有点画的灵气才好看。”苏晚看着那些梅花,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止是技艺,更是藏在笔墨里的温柔,一代传一代,像炉火的光,永远暖着人心。

晚饭吃的是饺子,酸菜馅的,是林砚学着母亲的做法做的。思砚用小勺子舀着饺子,突然说:“外婆的饺子有芝麻!”他还记得北方的饺子里会放芝麻碎,林砚笑着往他碗里撒了点:“这样就像外婆做的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棂上簌簌作响。思砚吃饱了,趴在林砚怀里听他念旧信,念到“想和你一起在南方种棵桂花树”时,小家伙突然指着窗外:“爸爸,我们有树!”

老槐树的枝桠在雪地里伸展,像幅淡墨画。苏晚看着那棵树,突然想起大学时林砚在信里说的:“等我们有了家,就种棵树,看着它长高,就像看着日子慢慢变好。”如今树已亭亭,日子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烟火里慢慢熬出了甜。

夜深了,思砚抱着旧诗集睡着了,嘴角还沾着饺子馅。苏晚把他抱到床上,林砚正坐在炉火边整理那些旧信,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把这些信收进饼干盒里吧。”苏晚轻声说,“等思砚再大些,告诉他这些信里藏着我们的青春。”

林砚把信仔细叠好,放进盒里时,发现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思砚刚出生时拍的,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他和苏晚的脸凑在旁边,笑得眼角都有了细纹。“时间过得真快。”他轻声说,把照片放进钱包里,“感觉昨天还在信里盼着见面,今天就已经能摸着孩子的头说往事了。”

苏晚靠在他肩上,炉火的暖光映着两人的发,都有了些微的白。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饼干盒上,像撒了层碎银。那些旧信在盒里安静躺着,带着炭火的温度,像群沉睡的蝴蝶,翅膀上沾着岁月的香。

这个冬夜,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有炉火、旧信和家人的陪伴。但他们都知道,最珍贵的时光,从来都藏在这些平凡的瞬间里——是孩子歪歪扭扭的画,是老人泛黄的诗集,是身边人掌心的温度,是炉火边慢慢展开的旧信,藏着从青春到白头的温柔。

而那些写在信里的期盼,那些隔着山水的等待,终究在炉火的光晕里,化作了彼此眼底的笑意,和身边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温暖了往后每一个需要被回忆焐热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