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融雪后的薄荷根(2/2)
林砚去镇上换了点新的菜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竹篮,里面装着红彤彤的草莓,是张婶给的,说“让孩子们尝尝鲜”。“给你,”他往思砚手里塞了颗,“刚摘的,甜得很。”草莓的甜混着融雪的凉,在舌尖炸开,像吞了口春天。
苏晚把草莓洗干净,装在粗瓷碗里,摆在凉棚的竹桌上。“剩下的做草莓酱吧,”她往碗里撒了点糖,“抹在开春的槐花糕上,肯定好吃。”外婆笑着点头:“你娘当年也爱这么做,说‘甜的配香的,日子才不寡淡’。”
思砚咬着草莓,看着薄荷田边的三个人:林砚在修补去年的篱笆,手指灵活地缠着藤条;苏晚蹲在溪边洗草莓,发梢垂在水里,像条墨色的鱼;外婆坐在马扎上,阳光落在她的白发上,泛着柔和的金。
风穿过槐树枝桠,带着融雪的潮气,吹得凉棚的布帘轻轻晃,露出书架上那本工笔画册,画里的薄荷仿佛也在跟着风动。思砚突然觉得,这些融雪后的碎片——冒尖的芽,甜美的草莓,修补的篱笆,还有田边的身影,像串被春风穿起的珠子,颗颗都闪着光。
傍晚收工时,林砚把篱笆扎得整整齐齐,苏晚的草莓酱在灶上熬着,甜香漫了满院,外婆则把思砚画的雪人图收进了书架,放在《草木谱》旁边。“等薄荷长起来,再画张新的,”她拍了拍思砚的背,“让春天也住进书里。”
思砚最后看了眼薄荷田,那点嫩黄的芽尖在暮色里若隐隐现,像颗埋在土里的星。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会绿起来,凉棚下会飘起槐花香,书架上会添新的画,而这些融雪后的期盼,会像薄荷根一样,在土里悄悄扎根,等着某个清晨,突然冒出片绿,把整个春天都染活。
夜风带着点暖,吹得田埂上的干草“沙沙”响。思砚往灶房走,听见苏晚和林砚在说笑着装草莓酱,外婆的蒲扇轻轻拍着竹椅的扶手,像在打拍子。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比任何乐曲都动听,让他想起娘说过的话:“融雪的时候最该高兴,因为所有的等待,都快要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