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后山的七叶一枝花(2/2)

林砚看着她发红的耳根,忽然笑了,是那种很少见的、露出牙齿的笑,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暖意。“你看,”他指着远处的山谷,雾散后能看见成片的梯田,像级级叠起的绿台阶,“从这儿看下去,村子像个竹筐,咱们就住在筐底。”

苏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铁匠铺的屋顶在绿树里露出个角,烟筒里冒出的炊烟弯弯曲曲地往上飘,像根看不见的线,系着筐底的人。“是挺像的,”她轻声说,“竹筐里装着咱们的日子,还有铁蛋它们。”

说到狼崽,林砚忽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拿出个东西,是个用红铜打的小牌子,上面刻着朵蔷薇,和药柜上的一样。“给铁蛋做的,”他把牌子往她手里放,“它项圈上的铃铛快磨坏了,这个结实。”

红铜的牌子在阳光下闪着亮,苏晚的指尖抚过蔷薇的纹路,刻痕里还留着他的体温。她忽然觉得这后山的一趟,挖回来的不只是七叶一枝花,还有些别的东西——像他牵着她的手,像他递来的甜水,像这块带着蔷薇的铜牌,都在日头下泛着暖,把日子烘得软软的。

回到铁匠铺时,铁蛋、竹丫和石头果然在门口等。看见他们回来,铁蛋立刻扑上来,叼着林砚的裤腿往铺里拽,项圈上的旧铃铛“叮铃”响,却没之前响亮了。

“给你换个新的。”林砚蹲下来,把红铜牌系在它的项圈上,铜牌碰着铁环,发出“当当”的脆响,比铃铛还好听。铁蛋得意地摇着尾巴,在院里转圈炫耀,竹丫和石头跟在后面,红铜项圈撞出细碎的响。

苏晚把七叶一枝花放进药柜最底层的抽屉,和那块刻着“晚砚”的狼骨放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药草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落在铜牌的蔷薇花纹上,像撒了把金粉。

林砚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好的一把小银勺,勺柄上刻着缠枝的薄荷,和她长衫上的绣样呼应。“给你舀药汁用,”他挠了挠头,“之前的木勺总掉渣。”

苏晚接过来,银勺在掌心凉丝丝的,却暖得她心里发颤。她想起后山里他牵着她的手,想起他挖药时的专注,想起他笑着说“村子像竹筐”,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药柜里的七叶一枝花,看似普通,却藏着层层叠叠的暖,在岁月里慢慢舒展,开出最踏实的花。

傍晚的风带着药香吹过,铁匠铺的“叮叮”声和狼崽的欢叫凑在一起,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苏晚靠在门框上,看着林砚打铁,看着铁蛋脖子上的红铜牌在夕阳里闪,忽然盼着这样的日子能长些,再长些——长到七叶一枝花开了又谢,长到红铜牌上的蔷薇被磨平,长到他们的头发都白了,还能这样牵着手,走在后山的雾里,看彼此的睫毛上,结着层暖暖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