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桂香里的新酿(1/2)

处暑的风刚带了点凉意,巷子里的桂花树就攒满了花苞。青绿色的花粒藏在叶腋间,像撒了把碎玉,凑近了闻,已有淡淡的甜香在空气里浮动。思砚背着画夹,每天清晨都要去树下转一圈,小手轻轻碰一碰花苞,奶声奶气地说:“快开呀,要给外婆酿酒。”

母亲前阵子在电话里说,北方的桂花少,她总爱用红枣酿酒,“你爸在世时,每年都等着我这口酒,说比城里的好酒香”。思砚在旁边听了,就记住了“酿酒”两个字,缠着林砚要学,说要酿瓶桂花酒,寄给外婆尝尝南方的甜。

林砚找了个玻璃坛子,洗干净晾在廊下。思砚搬来小板凳,蹲在坛子旁看,小手指着坛口说:“要装满满的花。”他每天去捡落在地上的早开桂花,用纱布包着,小心翼翼地放进坛子里,像在藏什么宝贝。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把偷摘的栀子花塞进玻璃瓶,以为能泡出香水。

画廊的窗台上摆了盆金桂,是来老先生送的,说是“早花品种,能先尝尝鲜”。思砚每天给它浇水,看着第一簇金黄的桂花绽放,兴奋地举着画夹跑来:“妈妈,画下来!酿酒的时候看!”他的画纸上,桂花树歪歪扭扭,花朵却点得密密麻麻,像撒了把金粉。

来老先生带着孙女来看桂花,小姑娘手里捧着本《酒谱》,是她爷爷年轻时抄的。“书上说,酿桂花酒要选晴天的花,”她翻开书页给思砚看,“还要加冰糖,一层花一层糖。”思砚立刻跑去厨房,踮脚够橱柜上的冰糖罐,结果罐子没够着,倒把旁边的面粉袋碰倒了,白花花的面粉洒了一地,像落了场小雪。

“小馋猫,急什么。”林砚笑着帮他收拾,思砚却举着颗捡到的冰糖,塞到来老先生嘴里:“爷爷尝,甜不甜?”老人含着冰糖,看着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研究《酒谱》,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好,好,等酒酿成了,先给我们思砚尝尝。”

秋分那天,桂花终于开得热热闹闹。整棵树像被泼了金,甜香漫得整条巷子都是,连路过的风都带着醉意。街坊们提着竹篮来采花,老板娘说要做桂花糕,张奶奶说要腌桂花糖,思砚也挎着个小竹篮,踮脚够最低的花枝,采下的桂花用手帕包着,说是“要最干净的酿酒”。

苏晚站在廊下,看着思砚被桂花染黄的指尖,突然想去采花的母亲。母亲总说,她年轻时在北方的院子里种过一棵石榴树,“开花时红得像火,你爸就站在树下看,说比画里的好看”。如今南方的桂花树下,她的孩子也在做着相似的事,用最朴素的方式,把日子酿成甜。

林砚把采来的桂花摊在竹筛上晾晒,思砚蹲在旁边,用小扇子扇风,说是“要快点干”。阳光透过桂花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小绒毛看得清清楚楚,像只刚偷过蜜的小熊。苏晚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出这一幕——筛子里的金桂,扇风的孩子,旁边看着的男人,每一笔都沾着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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