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局中(1/2)

诏狱的甬道阴暗潮湿,两侧壁上,昏黄油灯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败气味。

尽管五官的感受上非常不悦,但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在教科书和影视作品中无数次见过“诏狱”二字的人,身处这个臭名昭彰、象征着绝对权力与残酷场所的原址,叶淮西内心深处,竟然被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职业性的好奇所占据,甚至隐隐有几分踏入历史现场的兴奋。

她下意识地观察着墙壁的材质、甬道的弧度、铁门的构造,试图将抽象的记载与眼前的真实对应起来。

那是一份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的反应。

直到,一串哭嚎声响起,那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已经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更像是一只痛苦绝望到只想将意识与这副肉身剥离的兽。

那一瞬间,叶淮西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不是文献记载,不是模拟场景。

这里是真实的、正在进行时的人间炼狱。

思绪乱飞间,走在前面的东厂番子在一间监牢前停下,门被打开,后背上的一股力道将她推了进去。

关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淮西猛地反应过来。

只听旁边一名东厂番子问关门那人,“这抓进来怎么……就这么关着?”

落锁那人看了眼牢中背对着他们的女人,勾起一边的嘴角,“不着急,早晚的事儿,这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

“啧啧……”先前问话的番子咂咂嘴,“抓了这么多人,哪一回不是抓进来就打,杀杀威风。这人……什么来头?”

“谁知道……不过档头吩咐了,他没发话,谁都不能妄动。”

“档头?我才见他被北镇抚司的宁大人给拦在刑房外头了……”

“嘘……少打听!咱们只管听令行事。走吧!”

……

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叶淮西肩膀一松,吐出一口气。这才开始真正留意眼前的环境。

这是一间狭小的单人囚室,四壁是粗糙冰冷的石墙,靠里的地面上铺着一片潮湿发霉的稻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别说窗户,甚至连张破床都没有。

典型的羁押候审囚室,目的就是消磨意志,制造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

叶淮西走到那片稻草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表层的稻草。不出所料,下面更加潮湿,细小的虫子受到惊动,纷纷蠕动逃窜。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相比现代法医工作中可能遇到的腐烂检材环境,这甚至不算最恶劣的。

她快速检查了地面和墙角,确认没有明显的锐器或异常物品。然后,退到相对干燥些的门口附近,背靠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

大脑开始快速运转。

目前看来自己暂时是安全的,未被用刑,宁无风那边挡得了一时,但后续情况不好判断,自己随时可能被提审、甚至用刑。

若真到了被提审的时刻,只要保持逻辑清晰,坚持用事实反驳,在理论上存在辩驳空间——虽然在这法外之地,道理往往最无力,但也不能承认“妖术惑众”的指控。

沈砚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但营救方式未知,能否赶在酷刑之前是最大悬念。虽说只要找到朱应桢小公子,那些对自己的指控就不攻自破,但沈砚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后续出现变数也未可知,若真出现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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